有兵权,她一定会快马入京,屠尽王家。
谢淮州看到自己掌心和身上元云岳的血,眼尾越发猩红。
他手担在桌案一角,紧紧扣着桌案边缘。
他曾在殿下灵前起誓,会替殿下护住她舍不下的一切。
可现在,却让殿下自幼带在身边护着的弟弟,死在了南山。
谢淮州闭着眼,扣着桌案边缘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知道等将来见到殿下,该如何同殿下交代………
皇城朱雀门外,左羽林卫大将军陈行舟带兵等候。
瞧见羽林卫右骁卫魏延快马在前,其后跟着谢淮州的马车,陈行舟握紧腰间佩剑上前。
魏延一跃下马,同大步朝马车走去的陈行舟行礼。
弯腰从马车内出来的谢淮州并未换官服,身上还是那身染了血的常服,陈行舟意外:“大人?”谢淮州缓步从马车上下来,目光扫过严阵以待朱雀门外的羽林卫,落在陈行舟脸上:“早朝的官员都到了吗?”
“还差几位,路远的官员这会儿应当还在去待漏院的路上……”陈行舟回道。
朝中有权有势之人,都住在距离皇城不远的坊内,那些官阶低或是寒门出身的官员住的都远,自然要慢“王家人呢?”谢淮州又问。
“世家官员一向到的早,礼部尚书王炳凌今晨出门崴了脚,是坐肩舆入宫的,此刻应当已到待漏院。”陈行舟说。
早朝之前,世家官员中的小辈会先到待漏院,探听其他官员今日要上奏些什么,等家中长辈到后再告知商议。
听到王炳凌是坐肩舆入宫的,谢淮州冷峻的脸上终是有了些表情,唇角弧度嘲讽戏谑,心头怒意积存到顶点,抬脚大步朝宫内走。
“裴渡一到,命其直接去宣政殿门外候着。”
羽林卫右骁卫魏延率军护卫在前,羽林卫大将军陈行舟伴谢淮州左右,身后佩剑羽林卫随扈,其势汹汹,直入宫门,向待漏院走去。
宫道沿途朝待漏院而去的诸多官员,听到身后甲胄摩挲声,与兵士齐整的脚步声回头。
见被护卫在当中的是谢淮州,连忙避让两侧,长揖行礼,结结实实被谢尚书这架势和满身的血骇到,不敢抬头。
直到谢淮州一行人走过,原本宫道内各走各的臣僚忙凑在一起,说着今日怕有大事。
“谢尚书一向儒雅温和,很少见其这般。”
“你没瞧见,谢尚书官服都未穿,一身血衣……莫不是遇到了刺杀。”
待漏院内。
王炳凌坐在椅子上,视线扫过今日待漏院增加的守卫,心中惴惴不安。
他与崔家、卢家同辈官员围着已年逾七十的郑老太师而坐。
郑老太师持荡闭目养神,浑然不顾周围多了这么多执坚披锐的兵甲。
卢大人眉头紧皱,凑近王炳凌低声说:“今日古怪,我记得王尚书的侄子是右监门卫,不知……可知道发生何事,竟加派了这么多守卫。”
王炳凌轻声将侄子王岖唤到跟前,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入宫之时,你可见王峰了?”
王家子嗣王峰是右监门卫。
王岖对王炳凌摇头:“未曾。”
王炳凌目光掠过眉头紧皱手握持荡,被臣僚围在当中的翟国舅,又看向正谨慎议论着什么的谢淮州一党………
“早朝还有段时间,你去打探打探,宫中发生了何事。”王炳凌道。
王炳凌的侄子王岖刚要踏出门槛,门外参将模样的将领将人拦住,目光冰冷:“谢尚书有令,任何官员不得踏出待漏院半步。”
翟鹤鸣闻言抬头,他身旁的武将正要起身质问,被翟鹤鸣按住。
果然,世家官员先沉不住气。
“这是什么意思?谢淮州这是要干什么!皇城之内,天子眼皮子底下,谢淮州这是要造反吗?”谢淮州一党官员闻言拍桌起身:“什么叫谢大人造反!谢大人乃是长公主生前托付朝政之人,陛下赐假节钺之权的天子师,对陛下忠心不二!你们还好意思在这里叫嚷……你们做了什么不清楚吗?派死士劫杀太原人证,你们做的这是人事……”
提到太原人证,便是将王家推到风口浪尖。
王氏出身的官员自然不能忍,逼问对方人证物证在哪儿,直说空口白牙造谣。
一时间,待漏院吵得不可开交。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谢大人来了!”
待漏院立时安静下来。
众官员起身聚到门口,王炳凌扶着座椅扶手与卢大人、崔大人两人一同起身,就连一直闭目不语的郑老太师都睁眼朝门外看去,神色凝重。
谢淮州身上暗红血迹要干未干,身带杀伐之气,那样子似刚从战场上厮杀结束,在羽林卫大将军陈行舟陪同下朝屋内走来,威势逼人。
朝臣心中惶惶,分列两侧,不住向后退。
只有兵部尚书胡安恒带人上前行礼,关切询问:“谢尚书,如何了?”
翟鹤鸣见谢淮州率兵踏入,视线落在他衣袍血迹上,只觉心口发凉。
谢淮州对外向来是一副儒雅模样,能让谢淮州不管不顾的,只有与长公主有关之事………
所以,元云岳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