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昼,呼吸急促,恨不能立刻与之打一架,但是他生生忍住了,走到床边,心疼道:“阿姐,你受苦了。”林笙笙喝了口水,喉咙稍缓,温声道:“我无大碍,劳你从益州赶来了。”徐巍还要再说,忽然被谢辞昼一个巧妙的身位挡住视线,谢辞昼来到床前,坐在林笙笙身边,先放下药碗,动作轻柔的把林笙笙扶起来靠在软枕上,然后熟稔的拿起药碗,搅动玉勺,舀起药汁,吹凉,试温,送到林笙笙嘴边。一套伺候人的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利落喂下一碗药,谢辞昼取出一颗糖丸递到林笙笙唇边,“香梨味道的,你最喜欢。”
林笙笙张口,把糖丸含在口中,甜蜜的味道冲淡口中的苦涩,林笙笙不自觉勾唇笑了一下。
【真甜。】
谢辞昼勾唇,拿着帕子,细细将林笙笙唇角擦干净了,然后扶着她躺好,掖好被角,拨开额头碎发,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同这两日无数次重复的动作一样。
“岳父岳母,笙笙虽然醒了,却仍烧着,不能劳累,再过一刻钟还得睡会。”
陈毓盈与林平之还有林巡恩三个人看着谢辞昼一套动作下来,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点点头。
谢辞昼起身,“笙笙身上伤口的膏药还需调制,我先去库房寻些上好的药材给太医。”
他起身方走开两步,忽然回身,“与峥,已至初秋,你夜里骑马恐怕着了风寒,不如先避一避,免得过了病气给你阿姐,她如今经不得折腾了。”徐巍想说自己身强体壮定不会染上风寒,但是看一看虚弱的林笙笙,他不敢如此笃定了,万一有病气该怎么办?
林巡恩道:“与峥,正好外间有医者,先去要个方子吃一吃药吧。”徐魏再无话可说,尽管她才看了林笙笙一眼,才说了一句话,但是他此刻不得不离开了。
还果真如谢辞昼所说:进去远远看上一眼。屋里又安静了。
只剩下林家一家四口。
谢辞昼并未走远,坐在外间太师椅上,喝了一盏茶,这是他从昨夜开始到现在的第一口水。
他侧首,透过木扇门上雕花缝隙,看得见林笙笙正乖乖躺在被褥里,似是为了安抚父母兄长,她浅浅笑着。
可是分明她的伤口此刻很疼,很疼。
【该死的车夫,竞然想踩断我的腿!若不是我骨头硬,今后可就成瘸子了。】
陈毓盈嘱咐她:“现下你需养伤,不便回家去,可若是伤好了,你想回去的话只消说一声。”
林笙笙道:“母亲,我都长大了,心中有数,你放心罢。”谢辞昼重新悬起来的心再次放下。
陈毓盈开口,将话说得模棱两可,其实是在试探林笙笙的心意。从前林笙笙不敢同家里人说清与他的关系,许多时候刻意装作情谊深厚的夫妻,可是如今,这关系被扯破了,她没了顾虑,若是想和离,现在趁着病中说出来便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她没有,她选择留在他身边。
是不是…林笙笙已经不打算同他和离了?
或许,林笙笙的心里已经有他。
瞬间,谢辞昼畅想出许多将来的事,他们会琴瑟和鸣,每日清晨依偎着醒来,每日黄昏携手看流云红霞,曾经错过的许多美好,今后……【如今肃王之事未了,这回遇险又十分蹊跷,说不定身边人……我怎么可能放心回家去。】
【无论如何,要等到养好伤、推倒肃王与戚贵妃之后,再回家去。】【父亲母亲不知内情,我若是在林府待着迟早露出破绽,到时候要怎么解释?说我重活一世?说我们林家要被肃王斗跨?说不准到时候父亲母亲会吓得约我请太医吧?】
谢辞昼蹙眉,本安稳落地的心重新悬了起来。【先在谢府待着吧。】
【等云京安稳了,林家站稳脚跟,我与谢辞昼的婚事断或者不断都好说。)【唉,真怀念林府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