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黄焖排骨煲
院门敞开着。江知味到家时,意外地听到了自家弟弟江风的声音。江风的话音很是不安:“娘,咱家是遭贼了吗,院子怎么成了这样?”“瞎讲。"凌花的声音从房里飘出来,“那是你大姐姐和你娘我一道建的园圃,怎的这么大个人了,半点审美都没有。”
园圃刚撒过草木灰沃肥,又翻得又松又散,的确模样不佳,但不至于被误会成遭贼了吧。
江知味忍俊不禁,进门一看,傻眼了。
此前堆好的屋瓦和石块不晓得被谁掀翻了,眼下乱糟糟地扎在松好的泥土中,这里一堆,那里一片。又见墙角边,似有什么东西在泥巴洞里鼓动,时不时飞出来一坨松散的泥。
江风跳了下脚,躲开飞出的泥巴,一脸惊惧地看了眼江知味,又扯开嗓子朝屋里喊:“娘,好像有老鼠。”
“阿,老鼠?!"凌花把叠了一半的衣裳丢下,举起门边的笤帚就到了院子里,“哪里,我看看。”
三人提着一口气,向院子里乱象的中心缓缓踱去。江知味额上热汗涔涔。她对老鼠的恐惧仅次于长黑色硬壳子的飞天大蟑螂。这种恐惧与生俱来,让她打小看见蟑螂老鼠就要哭,到上辈子暴毙前还是那样,一见到家里摆动的双马尾须须就土拨鼠咆哮。所以现在的她明显比另两位家庭成员紧张多了。若说他俩是大气都不敢喘,那她就是险些连呼吸都暂停,生怕那洞里的老鼠原地起飞。凌花反拿笤帚柄,在洞口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本还飞快挪动的小东西顿时不动弹了。但只停了一瞬,又相当欢快地继续刨起了土。
三个人左右看看。见墙边放着柄锄头,江风拿到近处:“我倒是要看看,哪家老鼠这么无法无天。"说着抬手就要凿下去。洞口吡溜一下,顶上来一搓黄毛。
江知味眼疾手快,抓住了江风的胳膊:“等等。”锄头之下,毛茸茸的黄耳朵事先破土而出。紧随着上来了一个好似找平过的黄白脑袋,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骨碌碌地将围着三个硕大人头打量了一番。然后“汪"地一声四个小短腿齐飞,从众人脚边穿过,越过院门,失去了踪影。
江风吓坏了,他差点干了些什么啊:“那是狗吗?”还是个黄白绿豆眼齐刘海的矮脚小奶狗,丑萌丑萌的。“暖姐儿和晓哥儿出门时,大约没把院门关好,让狗跑进来了。"凌花解释,就地收拾起瓦片来。
江知味走到门边等了会儿,一直没见到那只小狗再出现。忆着那体型,蒜辩毛、奶肥奶肥的,估摸着还没俩月大。
想必是回去找妈妈了吧。
没过多久,知姐儿和晓哥儿回来了。知姐儿兴奋得不行,说今日小孛萄也出来玩了。当然,是趁她娘亲瞌睡,从墙头翻出来的。周婶还给了他们果子干吃,又酸又甜,特别好吃。江风也道,上回带去学塾的肉松被他的同窗抢疯了,大家伙儿都夸他好福气,有个手艺绝佳的姐姐。说时一脸唱瑟,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还顺道吐槽起了学塾的餐食。那庖厨一口铁锅焖一切,今日做焖豆角,明日焖白菘,后日又是焖菠耧菜,回回都是又黄又烂,让人一点胃口都无。在妹妹弟弟叽叽喳喳的分享中,江知味边应和,边把今晚上夜市需要的食材都备好了。凌花那头的豆腐还在做,她看时辰还早,便想给家里这几个做个时食吃。
到墙边,喊了容双两声。
容双一般不在她家吃晡食。她夜里吃多了烧胃,也怕顿顿吃多到时孩子太大要不好生,一般只简单吃点稀粥小菜早早就睡。今儿个是觉着要做的菜肯定合她的胃口,便想着问一声看看,万一要吃,怕买的分量不够。
隔壁静悄悄的没有人,去问周婶,也不晓得容双去了何处,只说午后便没见着人了。
江知味只好作罢,抓了一把干香蕈在水里泡发,带两小只上街溜达了一圈。这个点钱屠收摊了,她另找了一家猪肉摊,买回来一条剁好的排骨。又买了胡萝卜、山药,都装在菜篮子里。
两小只没什么力气,却争着要帮忙拎。只能一人一边,两条短粗的胳膊并用,一路拖着,像螯蟹似的横着挪回了家。今日吃黄焖排骨煲。
排骨下葱姜焯水后撇去浮沫,在炒出的糖色里均匀翻炒。下姜片和干茱萸炒出香味,倒入兑好的酱汁一一酱油、黄酒、豆瓣酱和白糖、淀粉水,炒到锅里的酱汁能浓稠地挂壁,倒入香蕈水,抽柴火盖锅盖,两刻钟后,下萝卜块、山药块,再炖个一刻钟左右,就差不多了。
焖煮的工夫,江知味一扭头。灶房边乌泱泱的都是人头,每人都伸着鼻子一顿贪婪地猛嗅。
正要发笑,视线低处,竟出现了一个长着一对毛茸尖耳的脑袋。那小东西挤到了门槛边上,也同其他人一样嗅个不停,然后往地上懒散地一趴,咧嘴吐出了粉嫩的小舌头。
是它,刘海狗!
江知味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人群脚下。视线不约而同地向那处落,江暖个子小,近水楼台先得月,弯腰一伸手,就将小狗抱了起来。“娘,是小狗。”
被抱着的小狗直挺挺的一条,丝毫不挣扎,也不会吠叫。江风伸手,戳了戳它挺出来的斑点肚皮,又热又软,忍不住又摸了摸它的小平头:“你这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