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祸首,怎么还敢来呢。”
小狗使劲“嘤"了一声,好似在顶嘴。
“小东西,还能听懂人话呐?这会子过来,怕不是闻见排骨的香味了吧。”凌花被逗笑,回头看看,“不对啊,院门是关着的,你从哪儿进来的?”小狗不语,只一脸傲娇地挺着将军肚。
江暖将它放在地上。它没动弹,乖乖站着,把尾巴甩得跟螺旋桨似的。江知味一看,这小狗不仅腿短,尾巴也短嘞。抽开来也只毛笔头似的一撮,宽度倒是可以,毛绒又蓬松,却乱糟糟的。没忍住吐槽:“长得怪潦草的。”
那小狗又“嘤”一声,铆足了劲儿,跳过灶房的门槛,嗖一下往灶台边上跑。江知味瞅准机会,把它肥厚的脖颈子一揪,拎到眼前瞅了瞅:“是小母狗啊。混球,怎的一点坏话都听不得呢。那我要是说狗儿乖,狗儿美,你该怎样?嘹亮的一声叫唤,把江知味吓一跳,又不免惊喜:“呀,真能听懂不成?”凌花附和:“这狗还挺灵的。”
怕她跑猛了要栽进柴火里,江知味把小狗交到江风手上,又指着她的鼻子:“灶房重地,闲狗勿进。听明白了没?”小狗扭过头,不搭理了。
江知味嗤笑:“咋滴,还挺有气性啊。你要这样,这排骨不分你吃了。”黑中带粉的鼻头左右扇动,小狗又转了回来,显然是觉着灶房里的肉香味越来越浓了。
江知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又握着她白毛黑肉垫的小脚晃了两下:“这才乖嘛。都散了吧,排骨还得炖很久呢,先玩去。”大孩子小孩子簇拥着小狗,到院子里刨土去了。到饭点,红亮的汤汁紧裹着油润的排骨,热气腾腾地被凌花捧上了桌。大家都洗过手,没人抱狗了。小狗在脚边直扑腾,嘤嘤叫唤个不听,听着委屈极了。
江知味自个儿都没顾着吃,舀了一瓢水,将一块排骨上的酱汁洗净了。她用的是仔排,又以柴火炖了相当长的时间,用手轻轻一拆,就能将肉从上面完整地扒拉下来。
手上满是肉香。到小狗跟前时,那块柔软的嫩肉一颤一颤的,馋得她的双绿豆小眼都发直了。
“吃吧。吃完了快回家去啊,别让你娘担心了。”江晓嘴里塞得满满的,手上嘴边沾满了排骨的油汁:“二姐姐,小狗也有娘吗?″
“怎么没有。"江风在旁搭了句,“狗娘生狗崽,人娘生人崽,大家都一样啊。”
凌花皱了下眉:“你一个读书人,说的话怎么比你爹还粗。还是吃你的排骨吧。"说着往江风嘴里塞了老大一块。
口中被排骨堵住,鼻息间都是料汁的酱香味。江风″鸣鸣”了两声,消停了。筷子夹住排骨的尾端,齿间咬紧,稍微那么一带,就将整块肉干干净净地从骨头上剥离了出来。酱汁浓得糊嘴,猪肉肥瘦得正好,咬下去肉汁飞溅,在口中欢快地跃动。
江风心想着,这种令人实难抗拒的绝顶美味,怪不得能把暖姐儿他们香得直嗦手指呢。
又夹了胡萝卜和山药来。胡萝卜在夹的过程中就碎掉了,山药亦是烂糊得一抿就化,都吸饱了酱汁,又甜又辣,软糯得不得了,江风和两小只一样,都不大能吃辣。哪怕只在碗里见到了两个干茱萸,还是把他辣得连连哈气。
在三个人此起彼伏的斯哈声中,江知味把排骨里的酱汁和拆下来的嫩肉、胡萝卜、山药、香蕈一并混在饭中,用勺子拌了个半匀,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在她品来,这茱萸的辣味只是浓汤里的些微点缀,让本就冒热气的汤汁更显火热、口感也更层叠、丰厚。
米粒吸饱了汤汁,多嚼几口,嚼出了麦芽糖微微的甜。猪肉的寸寸肌理遭汤汁浸透,与甜香的胡萝卜、软糯的山药为伍,酥烂之感铺天盖地地将她席卷。干香的香蕈带着天然日光浴后的土壤气息,被肉汁沁得饱足,咬下去,汁水吱一下就冒出来了。
凌花给他们倒了茶水漱口,但一顿饭下来,压根没人舍得喝那茶水一口。都生怕嘴里的香味被冲散,吃不出那种沉浸其中的体验了。连小狗也是。到底牙齿太小,那么一块排骨肉,吃了老半天才咽下去。香得她在地上直打滚,浑身又是土又是油,活脱脱滚成了黑煤球。江知味吃完,又把她抱起来:"真埋汰。”拿帕巾给她把小手小脸都擦了,放回地上,轻拍了一下屁股:“走呗,让我看看你是从哪儿进来的。”
小狗跑得欢快,跑到先前被凌花填起来的那个洞口附近。狡兔三窟啊,原来距离那个洞口不远的墙角处,还有一个能供她进出的小洞。但这会子显然是吃胖了。身子中段卡在了洞口,两条后腿扑腾了半天,尾巴像天线似的抽得又挺又直,终于从洞口挤出去。凌花看得直摸下巴:“看来还得把这个洞堵上。”江知味却狡黠一笑:“娘,咱家如今,不缺这一口吃的吧?比起吃食,咱家现在更缺一条狗,一条能看家护院威风凛凛的狗。你觉得,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