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地母祭司
佐亚失态了一小会,逐渐冷静下来。1
“抱歉，"她说，“虽然我能够猜得到这个可能，但亲眼看到还是难以控制情绪。失礼了。"<1
她抬起手，向两侧捋开覆盖了半张脸颊的花瓣，不再遮挡自己的神色。那双灰色的眼睛坦诚地,毫无掩饰地望向万塔。“刚刚那个地方，"她说，“究竟是哪里？您曾经登上阶梯，面见过她吗？”比起她的激动，眼前的羽龙平静得甚至有些见怪不怪的意思：“我难以回答那算是哪里,我没有登上过你看到的阶梯。”确实没有，万塔想，那个梯子刚刚搭出来，还是崭新的！至于阶梯上面那个是谁…是我啊！是我开了光轮躲在上面啊！不然呢！这样冷淡的回答反而让佐亚有些安心，看来眼前这条羽龙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那个地方了，她与那位沉睡的神灵的联系，比佐亚能想到的更深。“刚才是您开启了前往那里的通路？“她不自觉地把声音放轻，“用什么方式？”
龙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前一个问题，后一个问题她只是模糊地说：“如果你需要过去的话,来找我。”
这就足够了，佐亚想，龙不是很习惯和异族好好说话的种族，她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耐心。她能允许自己踏入那方神殿，大概已经是宣示效忠后的优厚待遇了。
从她话中透露的意思,地母应该还在睡眠中没有醒来，只是与她有深刻联系之人的复苏让睡眠产生了松动，也赋予了复生者们开启神殿朝见她的权力。她也好，那位“狂月"也好，应该都有直接进入神殿的能力，而至于自己一一神未苏醒，就不能判断神是否接纳了自己这个信徒，所以这位龙主不肯透露更多也能理解。
佐亚低低叹了口气，感到一阵微妙的苦涩泛上喉咙。…虽然自称是地母的女儿，但地母的恩泽却没有首先降临在女巫之中，她选择了龙和人类…龙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有人类？难道女巫不比人类更值得?山间的风呼啸着，有一缕滑入龙巢，轻柔地卷起佐亚的衣摆，那一点不平气很快散去，变成似有如无的苦笑。
也对，女巫们不曾背叛地母，但女巫们也不曾为了母亲掀起过玉石俱焚的战争。那些身躯脆弱，寿命短暂的贤女们，那些不承认神，坚持将命运握在手中的人类女性，也曾为了地母留下的遗产而振臂一呼。<4女巫们呢？女巫们回到了林木间，固守着地母最后的气息，像是躲在母亲尸体边的幼年野兽。
佐亚还记得她的朋友，还记得她们最后一次拥抱。“我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牺牲，"彼时那个人说，“但总得有人牺牲，在牺牲者中，能够长久活着记录真相的那一方应该被留下，不要自责。"<2我无法不自责，佐亚想，我也无法不怪罪我的种族。无法不理解地母对我们的失望。但如今母亲尚未醒来，女巫们还有挽回的余地。她再一次欠身，对着万塔行了一礼。
“我完全明白了，"她说，“我会好好思考该怎么做的。”龙点了点头，目送她消失在洞窟之外。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这世界上明白人很多，为什么不能带我一个。万塔想。<3佐亚显然自己猜了一个神，但完全没有向万塔分享自己猜的是谁的意思。万塔试探半天，好像上高中的时候装订卷翻到最后一页，只翻出来个“易得”“同理可证“答案略”。<2
没办法，她只能根据自己不靠谱的想象倒推，看看装修plus加五块钱特效的龙巢到底像哪位神的神殿。领地里的信徒只有两个，一个伊芙一个道恩。前者现在脑子里全是烤乳猪和羊腿刺身，别说其他神，就是她家剥皮匠的事情她也未必记得清楚。1
那就只剩下道恩了。
万塔找到道恩的时候，他正准备吃饭。
这人说话蛮像个文明人，但平时不怎么讲究。他就坐在镇子边缘到林木间的一块大石头上，面前铺着一块水洗白的亚麻布。左手边放着一个小木盘，盘子里是四五块切开烤干的面包。右手边倒是个很漂亮的盖碗，里面传来一股奶油和蘑菇的香气。万塔收起翅膀，颠哒着溜达到她身后，道恩毫无察觉地掀开盖碗，把面包掰碎泡进碗里的奶油蘑菇烩青豆中。
“我怎么每次看到你你都在吃饭。”
“‖″
道恩猛地一呛，在“把嘴里东西吐出来浪费掉"和“让穷鬼浪费东西不如噎死”之间犹豫片刻，一脸就义地狠狠把嘴里的面包咽了下去。“我是个人类，大人，我一天要吃两餐。这是我花自己的工资…”“这是克拉拉请你的。"万塔拨拉一下一面涂了黄油和甜洋葱碎的白面包。“那也是工资的一部分。“道恩面不改色，继续用小勺捞汤里的面包，“我们一起处理了一些工作。”
道恩也确实没闲着。
之前克拉拉就提交过关于小镇矿产收购以及定价的事情，时隔这么久，秘银镇的矿洞早就已经恢复生产，仓库里也重新堆起了秘银矿石。按照万塔的意思，镇子在建立起高炉，可以把矿石加工成银锭之前暂时不对外出售，而现在堆积的矿石暂时由万塔收购一一当然了，万塔不交贸易税，但镇民要交税。
怎么定一个合适的，既不会让主人觉得太贵，又能在之后与外面良好衔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