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黑化小狗
日光穿透了蓝色的玻璃窗,在走廊上留下一个一个水塘般荡漾着的方形。宫廷侍者和执事分别沿着走廊的左右两边行走,这条路既可以去觐见枢机卿,又通往太阳王子陛下的寝殿,侍奉者们一早就被规定好了进出路线。一个身形匆匆地穿过走廊,他身边的人纷纷低下头去。执事们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日轮徽记抵在额头上祷告,侍者们就闭上眼睛,像是盲馥鼠一样拉着彼此的袖子穿成一串。
低贱的人和离尘土太近的神仆是没资格直视枢机主教的,主教们平日里也不会轻易把脸在下人面前露出来,只要行走在宫廷,这些神圣的脸孔就总隐藏在法术的光雾中。
但今天,沐辉审判庭的主教没有遮挡面孔,气势阴沉地出现在了长廊上,大家纷纷遮住眼睛,不敢触这个霉头。
他看起来心情很坏。
乌尔里克·霍亨索伦确实心情不佳。
就在刚刚,他还跪在太阳王子陛下的床榻前。床榻上拉着三层帷幔,严实得仿佛一架棺椁,跪在那里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枢机卿坐在床边,像是照料孩子的看护者一样低声为陛下读着手中的经书,没分一个眼神给跪着的人。
乌尔里克不太喜欢像这样单独觐见枢机卿--倒不是说现在陛下不算个人,但毕竞陛下病着,睡着,比起人更像是一件高贵的器物。而枢机卿就是栖息在器物旁的一只苍白的蜘蛛。
他的脸被银面具挡着,手上戴着一直到手肘以上的手套,纤细的脖颈和手腕都隐藏在布料下,全身上下除了那一头极浅的金色头发之外没有任何一点裸露有时候乌尔里克甚至会怀疑这身祭服下到底是不是人类的身躯,或许他真是一捧沙一样的白蛛?或者这之下覆盖着非人的节肢?就在这些念头滑过他的脑海时,枢机卿抬起头来。“乌尔里克卿,"他说,“在陛下卧病这段时间里,你和法戎卿似乎稍稍出了些纰漏。”
乌尔里克把头低下去,今天法戎不在,不然也轮不到他在这里请罪陈词。“仁慈光辉之子,空置王位的主人,愿您与邪魔斗争的沉疴不日消散。“他快速对着床帐里的陛下吐了一串寒暄出来,然后稍微挪了挪膝盖面向枢机卿,“蒙受神恩的圣子之首,我向您忏悔我们的过错。”“原本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卡山德拉的叛军之首押送至首都附近后会有庄严的审判,但是雷文克罗三世显然包藏祸心,他放纵叛军在卡山德拉周遭休养生息,逐渐恢复了元气,乃至于勾结异教徒掠走了那个罪人。”“异教徒。"枢机卿重复了这个词。
“…”乌尔里克犹豫了几秒,还是照实回答,“剥皮匠的信徒。”他能感觉到银面具下投来的目光,刚刚说“异教徒"确实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如果来营救的是镜匠的信徒,那就只是卡山德拉内部的问题,他可以把锅全都甩给城邦主雷文克罗。
但来的根本就不是学者,这问题就大得多了。镜匠和剥皮匠没有那么好的交情,这两方的信徒联手是个坏兆头一一
一一有一个中间人,一个联系两方的强大力量,驱动他们做了这件事。枢机卿静静地看了一会他。
“陛下与我都希望这件事能够妥善处理。"他说。“自是如此。"乌尔里克立刻接住话,顺着台阶下去,“恩典的爱拉已经启程前往卡山德拉,今日或明日就应当归还。届时罪人必得到应有审判。”银面具后的视线在他脸上一遍又一遍轻轻割过,最后终于转回书本上。乌尔里克暗暗松了口气。
他现在只盼着爱拉快些回来,把她捅出来的篓子收拾干净。比起她惹出来的麻烦事,放跑了一两个反叛军首领都算是轻的了。那个被送来的贞静者逃跑了,拐走她的圣殿骑士居然也是一个有着无咒瞬发特质的平民女人。
不管她是漏网之鱼还是逃亡的贞静者,教廷都绝不可能允许她在外面乱晃。爱拉这次去就是为了把这两个人找出来,杀死或者带回缄默修道院都可以。至于卡山德拉,那样一个小地方只有物有价值,物之外的东西都可以处理掉,也最好都处理掉,以免有什么不该传出的风声。枢机卿终于不再理他了,乌尔里克又问候两遍陛下之后才退出寝宫。在走廊尽头一位身上有金边披肩的浅蓝法袍司铎低着头跟上来,快速地嗫嚅了两句仁么。
“信仰之金的牧首,为光辉所祝的法戎大人令我”“说人话!"乌尔里克打断了他。
“爱拉大人的传送阵亮起来了,法戎大人刚刚回来就让我来告诉您,所有人都去她那里确认事情的解决情况…呃,他说您知道是什么事情。”乌尔里克几乎是跑到了圣库外的凉亭里,爱拉的传送阵就布置在那里。法戎已经早早在那里等着,其余几个人的影像也按时到齐。这件事是所有人一起瞒着枢机卿,也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法阵的光芒由弱转强,里面却迟迟不见人影。第三庭的洛塔尔又开始张嘴放出他满口的野蜂:“我们亲爱的爱拉卿还在犹豫什么?在检查每块石头底下有没有余孽吗?放走几个平民不算什么,难道卡山德拉还有别的变数吗?”“那走漏风声的责任由您来承担吗??"圣辉之眼的玛拉问。就在这时,光芒中终于凝出模糊的轮廓。乌尔里克伸手去拉法阵中的人:“太久了,爱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