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暗度陈仓
怎么了，我抱你家孩子跳井了？万塔想。
也不像啊，你家孩子不就在你手边站着吗?奇美拉群解除法术后聚成了不小的一个士兵编队，差点吓到循声赶来的女巫和克拉拉。
好在领头的军士长能压得住场子，佐亚也听得懂他带林菩口音的通用语。当他带着菲尼克斯站在万塔面前时，两个人都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万塔在穿越之前有点脸盲症状，觉得所有的外国人都长得差不多。穿越之后这种情况稍有缓解，至少能通过眼睛加头发的颜色排列组合辨认出谁是谁。但今天看到“军士长"法乌斯和他身边的这位小君主时，万塔才真正意识到这群外国人的长相确实是有地域差异的。
两个人都像是她来那个世界里的东欧族裔，法乌斯的个子大概有一米九，和伊芙的人形一个肩高。他换了一身简朴的新衣服，头发披着，因为水汽而有些软塌。在这头黑色的，狮鬃般的微卷发上还留着一点作为奇美拉的痕迹。2一一耳朵，一对黑色的，挺括的，像是黑天鹅绒扎出来的骏马耳朵竖起来，焦躁不安地向万塔的方向转动，又立刻摆向一旁。<6要是看马形倒是能和这人对得上号，他有与黑色奇美拉一样深棕的眼睛，这样温柔的颜色中和了面部严肃的线条。
站在他身边的孩子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一双很好看的紫色眼睛盯着地面，里面没什么神采，连同头顶的一对白色小马耳朵也软塌塌地贴在头皮上。<2
小朋友像是感冒没好外加被坏孩子打了一顿，家长像是闹到学校里马上就要兴师问罪。
龙调整了一下翅膀的位置，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两个人。在漫长的沉默之后,法乌斯向前一步低下头，黑色的马耳因为这个动作稍微向后压下去。“法乌斯·沃尔科，"他说，“效命于林菩王室，听候差遣。”他身边的那个苍白的男孩肩膀动了动，好像刚刚被惊醒。万塔看到那双紫色的眼睛迷茫地向上抬起，又很快垂落在地。“菲尼克斯…菲尼克斯·林布里恩。"他低声说。龙稍微点了点头，它庞大的影子把两个人都笼罩在内。“和我想得差不多。"她的视线越过法乌斯，落在那个单薄的孩子身上。“你看起来状态并不好，小陛下。"她说。那个孩子没来得及回话一一他的身形顷刻间就被身边人的影子罩住了。年轻的将领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鸟，挡在龙和菲尼克斯之间。“请您原谅，"他说，“我的陛下……”
“法乌斯，"龙打断了他，“你应该知道，我在问你的君主。”黑发上竖起的马耳抖了一下，在龙的注视下僵住，慢慢向后平贴向发丝。他沉默地向侧后方退开半步，让出菲尼克斯的位置。“是的，大人。"菲尼克斯仍旧低着头，“或许……我还没有适应。”“留给你的时间不多，"龙说，“我希望你尽快能恢复到可以和我谈判的程度。”
预计里不应该是这样啊，万塔想。
她想过菲尼克斯回复人形之后会闹着想复仇，也想过直接开一个小号政治家出来的可能，但她确实没想到阳光开朗小白马被开出人形之后直接活人微死了这种状态下她肯定没法继续问问题，也没法和他讨论要不要当她的虎皮被扯着去打林菩。
旁边的军士长倒是可以谈判，但是一则万塔还是想尊重一下小朋友的主体性，毕竞菲尼克斯才是君主。
二则糊弄十几岁小朋友总比糊弄三十多岁的宿将容易多了吧！法乌斯稍微低下头，目光却一直盯在万塔身上。现在他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一切？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在所有奇美拉中，只有他保留着作为人类的大部分神志。在最初的几年里他一直在祈求一个奇迹。向节制之神，向她的所有侍神，向地母，向随便哪个他知道的神。
还来得及，法乌斯对自己说，还来得及挣脱兽形，为身后的陛下，为林菩的火种再战一次。
十几年过去，他忘掉了一些祷词，还记得的那些也不再提起。祈求逐渐被无休无止的疑问取代。来得及吗？到底过去了多久？现在回到故土，还有多少机会等着他们？
五十年后连疑问都不剩下了，只有绝望。法乌斯能做的只剩下死死守住脑海里最后一点清明。到后来他甚至开始暗暗希望菲尼克斯永远不要恢复，永远不要睁开眼睛看到这一百年积攒下来的苦果。<1但现在这苦果已经摆在他们面前。
那双平顺地向后趴伏的马耳再一次竖了起来，并向着万塔的方向转动。法乌斯慢慢抬起眼睛，用那双浓厚琥珀一样的眼望着龙。龙没有注意到他，她仍旧保持着强者的傲慢和漫不经心。是的，法乌斯得承认她施恩了，放在过去这恩情能买他命。但他绝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条龙是什么慈善家。
他还记得她的手腕，她强大的部下，两条龙是怎么轻而易举如同戏耍一样制服了他，又怎么拿陛下的生死逼迫他低头，这之后她又命令人把他像是战利品一样装饰起来带到拍卖场上去，法乌斯至今不理解为什么他没有被卖掉。<3
当然，作为一名败军之将，他坦然受之，留下命已经算是侥幸，接下来发生什么他都无所畏惧。
但陛下另当别论。
他不能看着菲尼克斯再被绑上任何人的战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