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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1 / 2)

第38章中元

七月十四,中元节将至。

天光朦胧之时,侯府便已忙得如火如荼,各处人影穿梭,井然有序中透着肃穆。

秦氏立于祠堂之中,亲自督看着下人们布置祭坛,摆放祖先牌位。张氏则细致地检查着各色祭品与贡品,从鲜果的色泽是否饱满均匀,到糕点的形状是否规整精致,一丝不苟,皆依古礼。薛氏指挥着仆役,将提前采买好的米粮布匹分门别类,码放整齐,只待明日吉时一到,便运往城中的寺庙道观,并施舍给贫苦乞丐,以彰侯府仁德。晌午骄阳似火烧,蝉鸣如暴雨梨花。

外面忙得热火朝天时,年轻女孩们正在栖云馆玩投壶。一把双耳青铜壶稳稳地置于房屋中央,崔楹和萧姝萧婉站在一丈开外,各自手持五支竹矢,凝神屏息,瞄准壶口奋力投掷。投壶规则简明,竹矢直入壶口为“有初”,乃上佳,斜插壶口未入底为“倚竿”,投入壶耳为“贯耳,竹尾先入则为“倒中”一-除“有初"外,皆算未中。原本投中最少者罚酒一杯,因着中元斋戒,便改罚果酿,果酿带些微酒性,入口清甜,权当助兴。

几局下来,崔楹喝了两杯果酿,萧姝喝了两杯,萧婉喝了最多,足有三杯。“两位好姐姐,放过我吧,我今日还有正事未完。"眼见第四杯果酿要敬过来,萧婉连忙求饶,原本细嫩的脸颊上飞了两抹红霞,咬字也发飘。崔楹笑着打趣她两句,自己将果酿喝了,眨着水润的眼睛问她:“你别证我,今日里外都在为祭祀做筹备,你一个小姑娘家,能有什么正事没完?”萧姝道:“漾漾前些日子总是做梦,梦到她已逝的外祖,或是徘徊人世,或是哭泣唾骂,后来找和尚解了梦,说是亡者魂魄不安,需做梦者筹备私祭。」崔楹:“私祭?”

萧婉道:“就是亲自准备冥器,香烛等物,再亲自抄写超度经文,等到中元节,寻一处地方焚烧,以慰亡者在天之灵,令亡者得以安息。”崔楹认真听着,点了点头。

她长这么大,历来以为此等大事只能由长辈操办,头一次知道,原来小辈亦能参与。

“其实早就该办的。"萧婉眼眶渐红,笑意也发苦,“外祖在世之时,最疼的便是我,那解梦的和尚跟我说过,若是亡者最为牵挂之人抄经祭奠,其愿力,运非家族群祭可比。”

崔楹被萧婉说得有些动了心思。

她虽不怎么信鬼神之说,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中元节一年不过一次,若真能让亲人得以安宁,何乐而不为。

不过崔楹想了一圈,发现从没有已故亲人入过自己的梦,或者说,她都没有什么去世的亲人。

唯一已故的祖父,她连面都没见过,生辰八字更不知道。看着窗外飘摇的秋海棠,崔楹的思绪不由飘远。荷香榭。

经过大火焚烧,原本精雕细琢的屋宇,成了一座焦黑的空壳,院中原本流水潺潺的荷花池,里面水干鱼死,即便有下人定期打理,依旧杂草丛生,萧条寂冷。

萧岐玉站在院落正中,嗅着烟熏火燎之气,看着屋中熟悉的桌椅化为一捧焦土,表情无悲无喜,眼底是黑洞的寂寥。伴随回忆里出现的脚步声,他回头,只见一名幼童奔跑入门,同时间,清水溢满荷花池,翠绿的莲叶衬托红粉的花朵,锦鲤跃上,色彩缤纷。幼童经过院落,如倦鸟归林,投入屋檐之下,霎时间,焦土起死回生,断壁重接,残垣完整,一袭金线绣花鸟的碧纱薄帘隔绝内外,屋内景象如烟波朦胧,仅闻人声。

“娘,我今日学会骑马了,三哥教我的。”“娘,你说过,只要我学会骑马,你的身子就能好起来的。”“娘,是不是只要爹回来,你就能好了?”“娘你等着,我一定让爹回来。”

小小的身影带着无比的决心,从花鸟帘后快步冲出,头也不回地奔向院外,奔向那个他以为能带来希望的"父亲”。萧岐玉的头猛然刺痛一下。

即便深知此为幻象,他还是大步上前,想要拉住那个外出寻找父亲的孩子。回来。

不要去。

永远都不要去见那个人。

回来…

回来!

幼童的身影如烟似雾,转瞬消失在门外。

萧岐玉追逐出门,却迎面撞上萧衡的目光。“出来了?“萧衡出声。

萧岐玉恍然梦醒,转头再看这院落,依旧是满目疮痍,焦黑的断木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灼热的烟气似乎堵住了喉咙,胸口沉重得如同压着巨石,难以喘息他回过头,克制住此刻的眩晕与麻木,吞了下喉咙道:“三哥?你怎么在这。”

萧衡观察着他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不忍,终究道:“找你有些事要说,前书房和栖云馆都不见你人,我便猜到你来了这里。”“什么事?“萧岐玉的声音有些干涩。

“回朱雀门的事,到此为止。“萧衡的语气不容置疑,“今后不必再提”萧岐玉的双瞳陡然震了一下,旋即恢复更深的平静,仿佛魂魄坠入冰窟。他垂下头,自嘲一笑:“陛下果然对我失望了。”“不是陛下,"萧衡道,“是我到校尉所,消了你的名字。”萧岐玉抬头,神情写满不可思议。

萧衡皱眉,认真看着他道:“老七,你虽年轻阅历浅,心思缜密却不在我之下,如今这件事上,竞嗅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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