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
缺少了它,他也就缺少了那些活着的实感。宫野明美没感到冒犯,而是反问:“为什么会想知道答案呢?”“我…”
白山镜已经太久没有和别人说起荻原的名字了。发音涌到嘴边都觉得生涩的陌生的念不出来。
“我有过一个哥哥。”
片刻后,他眨了下眼,慢慢的说。
“这样子啊。"宫野明美一瞬间就明白了。“有”和"有过"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嗯。"白山镜轻轻点头。
话说出来,他心里一阵平静。他微微偏过了脸不去看宫野明美此刻的神情。仰头兀自去数黔黑海岸上零星闪烁的几艘渔船灯火,白皙温润的侧脸线条黑暗中呈现玉一般冷硬的质感。
白山镜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起荻原了。
他能跟谁说呢。
既无法向荻原的朋友们提及。
更无可能向琴酒提及。
还有谁呢。
他这么些年的人生,认识的能够让他敞开心扉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有些已经不再是他的朋友,有些也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人。他谁也不能说。
荻原以前和他说,“长大以后你的世界会变得宽广,会认识更多的人有更多的朋友。”
他向白山镜信誓旦旦许诺描绘的那个未来闪耀又明朗,像绚烂于生命里永不凋落的长夏。
后来白山镜知道了,不是的。
那个未来,他永远无法抵达。
长大是人生做减法的开始。
他现在回头看,自己身边剩下的寥寥无几,一无所有。好寂寞啊。
白山镜想。
荻原是能够理解他的同类。
荻原离开以后,他在这个不温柔的世界上又变回了孑然一人。“我们没有好好告别。"白山镜慢慢长吸一口气,保持平静的让自己没有情绪波动的说完,“我一直很想知道他最后会跟我说什么。”“可我想象不出来。"他终于承认,说出了口。白山镜说完抬手遮住眼睛。
眼前的世界暗了下来,一片漆黑湿热。
七年了,他没有再见过荻原研二哪怕一面。无论此岸彼岸,梦里梦外。
他写了很多信一一烧掉,去神前发了许多愿,后来又开始尝试炼金术卷上记载流传的方法。
手腕上的疤是那时用血肉做路引的痕迹。
白山镜尝试了那么多次,还是都了无回音。有时候他想,他不是天才吗?
为什么还是见不到。
后来有一天,白山镜惶惶然的停下了。
或许不是不能见,而是不想见。
“你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宫野明美想了想没有安慰他,反而柔声问道。
荻原研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白山镜闭上眼想了一瞬。
记忆阀门轰然而开,往事如一千只斑艳蝴蝶纷杂涌入。色彩鲜明历历在目,翅膀开合翕动的沙沙声轻的恍如风中一声叹息。原来这些年,他始终没忘却。
“是个好人。"白山镜鼻子一瞬发酸,眉眼却情不自禁的弯了起来,露出点笑的模样。
“很好很好的人。“他补充。
宫野明美说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她听。
她是明天就会离开的“已死之人”,死人是很会保密的。萍水相逢短暂交心再也不见。
这种人和人之间浅淡的关系令白山镜感到安全。他和宫野明美讲了很多关于荻原的事。
故事翻来覆去说到最后,处理伪装完现场的fbi专员来提醒他们时间差不多了,应该走了。
白山镜终于承认出了口:“我觉得他不见我是因为对我失望了吧。”宫野明美没控制住情绪,脸上一刹那间露出难以置信的讶异神情,忍不住反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白山镜闷声张口:“因为…”
因为很多事情。
比如荻原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知道他选择的白山镜是什么样子的人。
知道的话,一定会对他失望的。
白山镜想起,降谷零在组织里第一次见到他时,脸上藏不住的震惊与愤怒。那是荻原死后的第二年。
组织里有两个新加入的成员取得了干部代号,分别是苏格兰和波本。白山镜在那年高中毕业,被组织送往美国上大学,进修培训学习,然后回来继续发挥他的天赋为那名先生所用。
一切都是在白山镜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拍板定下的事,整个过程中没有半点他置喙插手的余地,也不需要加入他的想法他的意志。那个春天白山镜无所事事,没有考试没有任务不被任何人需要,他只是在徒劳的等待夏天和等待夏天过去。
夏天过去,离开这里。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消瘦的厉害。他学会了喝酒和抽烟,即使明知道这些对健康无益。但酒精和尼古丁是麻醉情绪的好帮手。有时候他捏着喝空的啤酒罐走出深夜灯牌闪烁的便利店,长街沿路商铺玻璃倒影出的人影,那个面目模糊苍白黯淡的影子,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整个春天白山镜都在浑浑噩噩的荒废中度过。组织来了有潜力的新人,新人取得了代号。这些事白山镜隐约听说了一点,但又和他通通都没有关系,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