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承认：“我就是这样的人，让你们失望了。”他就这样说出来了！
降谷零咬肌不受控的微微抽动一下。
在这一瞬，他眼前一阵模糊，头晕目眩。
这是梦吧。
梦醒了他们就回到了平淡的日常里。
可是不是。
白山镜平静的看着他，猫一般浅淡的灰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初夏天光下浸上日光绚烂的明丽。
降谷零想要狠狠质问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什么都没有必要说了。他只是觉得沉重的累。
他深深吸一口气。
赤井秀一仿佛在这一瞬有了预感一般，眉头一拧，在他出声前冷声警告：“波本，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他不知道白山镜和波本之间曾经都发生过哪些过不去的过节。但他现在就在白山镜身前，眼角余光瞥到他垂落身侧的左手，贴在裤线上的指尖像被狂风呼啸摧碎的枯叶一般剧烈颤动个不停。
降谷零笑了，视线转向他嘲道：“莱伊，送你句劝告，离他远点别被骗了，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上一个一心一意护着他的人是什么结果。”他们都是他的玩具。
荻原才离开几年，白山镜已经重新替自己找到了莱伊当他的骑士。这个男人护在他面前的坚定样子和从前荻原坚定维护他的样子如出一辙。白山镜总是能达成愿望，用那副忧郁脆弱能激起别人保护欲的姿态。蛊惑着前仆后继想要拯救保护想要对他伸出手的人。最开始，降谷零认为白山镜好像白樱，纯粹清正花瓣柔软，细碎边缘反射初夏朝阳的光辉。
现在他想，那不过是早已腐烂的罂粟，用柔软无害外表蛊惑人心，吞噬所有心甘情愿前来向他献上忠诚与爱的骑士滋养自己。他和组织里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别无二致，甚至更加恶劣。留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不知不觉的被他心甘情愿利用至最后一刻。没有荻原，也会有莱伊，甚至或许还会有琴酒和贝尔摩德。他们都不过是他的玩具，他的养料。
赤井秀一听了波本的话，觉得荒谬的难以置信。波本居然以为自己和白山镜是那种关系？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刚想撇清关系说“你想多了。"身后衣角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白山镜在用动作暗示他：承认下来。
赤井秀一怔一下，顺着他的意思将涌到嘴边的否认变成一声漫不经心的轻声哼笑：“不劳费心，波本。”
降谷零果然更加生气了。
“三个月。"白山镜出声说道。他从赤井秀一走出来，兀自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谁也没看。
窗外树荫葱茏，大片大片的绿意滋长蔓延，风晃过树梢，如水般清澄的日光透过光亮的叶面泼洒下来。
他也很怀念那段时光。
也很怀念那段时光里出现过的人。
可他不能怀念。
到了今天已经没有人会来教他。
要怎么做才能达成所有人都不会受伤的结局。又或者那样的结局从最开始就不存在。
他只能全部交由自己来做下决定。
日光炫目，风鼓过他白衬衫的衣摆，倚在床边的清淡瘦削身影像只没有翅膀摇摇欲坠的鸟，仿佛下一秒就要坠下窗框里，变成镶嵌在那里的一幅画。白山镜强迫自己深呼吸，镇定下来。他转回身，那张白皙俊秀面容浸没在日光的影子里，显得冰冷黯淡。
他脸上神情淡然散漫，谁也没看谁也不在意，像是对眼前这一场闹剧彻底失去了耐心，“组织要求你们在我离开日本前当我三个月的保镖，之后的事你们随意，我们两不相欠。”
你们可以留下来。
要离开的人是我。
诸伏景光听懂了，
白山镜在暗示这是笔交易。
他不会把降谷零和他的身份说出去。
他骗了他们，所以帮他们这一次。
之后他就要去美国，不会再管日本的事。
“好。“诸伏景光想明白了点头答应。
“那说这么说定了，之后我会去向上面提交申请的，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们今天可以走了。"白山镜下了逐客令，又扭过了脸，看向窗外，不和他们对视。诸伏景光停下，回头看了白山镜一眼，温和的说，“好好吃饭，你瘦了不少。”
他今天刚见到白山镜的时候就发现这一点。白山镜没有回答，背影没有任何触动一般漠然的毫无反应。他背对着他门，仰头在看停在窗外松树梢上的一只鸟，目光专注又认真，下颌侧脸线条被奔涌的日光勾勒出柔软的弧度，看起来温驯又无害。“苏格兰！”门外波本不耐催促他。
诸伏景光向赤井秀一微笑，微微点头致意。门轴转动一声轻响，房间里归于寂静。
只有风声掠过树梢，悉簌如潮鸣。
真可惜啊。白山镜想。
在这之前，他差一点就要和降谷零成为朋友了。从荻原老家回来之后，他和降谷零之间气氛缓和了不少。虽然做不到经常见面，但至少见面时二人都能做到心平气和。荻原就像纽带，即使在离开以后，依然连接指引着白山镜和他留给他的遗产之间的方向。
但是现在那条通向过去与未来的纽带轰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