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二十九章
谢香迈出去的脚顿在了原地,魏渊抓着她的手腕也跟着停了下来。她忍不住回过了头,看向了裴青衍。
他的头微微垂着,披散的长发从他的肩头垂落,一半挂在肩头,一半滑落了下去,露出了一侧的下颌,尖削的下巴上滑落一滴汗水。犹犹豫豫地向谢查伸出手,指尖微微颤动,抓着了谢查的手臂,但也只是虚虚地抓着她,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
低垂的头颈与耷拉着尾巴的小狗无异……
谢杳被裴青衍抓着的手臂几乎毫无预兆地变得僵直,任由那人得寸进尺的攥住了她的小臂。
裴青衍身量高,虽然微微垂着头,但谢杏抬起头,恰好能看见那双微垂着的桃花眼,因为病着,眼眶都泛着些许的红………谢查的手不自觉地盖在了裴青衍的手上,嘴唇微张:“殿……”身边的魏渊却忽然轻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但是谢香却忽然晃过了神,视线猛地从裴青衍身上挪了回来,连头都没抬,盯着地面,轻声嗫嚅道:“殿下要人陪着的话,我出去叫人…”
随后更是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魏渊地手上抽了出来,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留下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裴青衍抬头,只看见了谢杳慌张的背影。
魏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轻颔首,随后说道:“殿下,既然如此,那我也先去了。”
魏渊的腰还没直起来,就听见了裴青衍的冷笑声:“魏渊,你是故意的。”魏渊直起身子,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看着裴青衍,唇角勾起一点笑意:“殿下的病,也没有那般严重吧。”
裴青衍眸中那一点笑意瞬间消了下去,望着魏渊,一滴汗水从额角滑了下来。
他抬手摸了下去,眸中逐渐生出了些许的冷意,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魏渊抬手,随后缓缓地退出了屋子。
裴青衍收回视线,呼吸瞬间又再次变得急促了起来,额角的汗水从一滴变成两滴,很快又变成很多滴,他的手掌按在腹部,很轻的咳了一声,紧接着咳味声一声比一声重,腹部也随着咳嗽不断颤动。他转回身子,看到了水盆中的帕子,上面的蔷薇在水中颜色鲜艳,很是绚烂,在帕子的角落,绣着一个极为浅淡的"昭"字。他因为病着,本就头痛,看见这个帕子恍惚间觉得头更痛了,仿佛要炸裂开来。
他抬起手,宽大的指节用力按在眉心上,却是半点没有缓解,这片蔷薇恍惚间让他想起了谢香昨日的质问。
“殿下若是想不起来就不要问了,还有那花也是。”花?!
裴青衍的眼睛倏地睁大,脑海中猛地出现了一段记忆。多年前的宫宴上,他似乎遇到了一个小姑娘。那是他终于得知母后多年对他不闻不问是因为何故,只是因为江家觊觎皇位罢了,那场宫宴更是不愿意再与她演什么母慈子孝,随意寻了个由头去花园中闲逛,只是不曾想遇见了一个小姑娘。
他在花园中见到了一个香囊,他捏着香囊打量,上面绣着的蔷薇十分精巧,但是颜色却已经有些许旧了。
身后却骤然响起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那个香囊是我的,你能不能还给我……
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哭腔,他抬头去看,小姑娘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衫子,很是乖巧,眼角微微泛红,像是路边的兔子,而且是很好抓的那种。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曾想仅仅只是一个笑声就能吓到她。他瑟缩着向后躲了躲,但是看着他手中的香囊,又壮着胆子向前了一步,伸着手似是想要和他说什么,但是嘴唇翕动了半响,也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将那个香囊递给了她。他和她说:“蔷薇带刺,下次若是再有人欺负你,就亮出你的刺。”记忆戛然而止。
他从未想过,谢香竞会是那个小姑娘。
他的手指还落在眉心,眉头皱的更深了,按在眉心上的指节渐渐用力,但是却挡不住头痛,他沙哑着嗓音出口:“陈让…”这件事情陈让一定记得,只是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他才想起来,陈让如今不在。
喉咙中泛起隐隐的痒意,他猛地弯下腰,腹部不断抽动着,带动着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咳嗽声从喉咙中翻涌出来。房门猛地被推开,蒋晁脚步急促,有些慌张地走了进来,颇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愣了一瞬,随后又是扶起了裴青衍,又是倒水,忙活了好一会儿。直到裴青衍缓和过来,他也还是站在身侧,嘴唇微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殿下的病不是假的,又为何要装自己不是病重。”裴青衍早先的晕倒本就不是假的,醒来这一会儿都是在装着精神。蒋晁看不懂,若是陈让在就好了。
裴青衍并没有理会蒋晁,将手中早已凉掉的茶水一口倒入了口中,混合着茶水将嘴角的血迹擦了去,茶水中也带了些许不一样的味道。“人呢?",裴青衍出口的声音干涩。
蒋晁收起脸上那些不易察觉的表情,说道:“孟久不见了,汪锦文就在门外。”
“提进来。”,他声音冰冷,甚至挡住了喉咙中的沙哑。汪锦文身上还穿着内院的衫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手脚完全的被束缚着,蒋晁将人拎进来,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了地上,汪锦文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随后又费力地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