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不如不见
辰时,慈宁宫内。
旭日东升,金灿的晨阳洒落在重重叠叠的宫阙上,静静流淌在琉璃瓦上。只是日色虽明媚,天却是越发的冷了起来,秋天稍纵即逝,冬天已经临近。慈宁宫窗户打开,冷风卷着枯叶的气息涌了进来,萧萧瑟瑟,令人感慨不已。“母后。”
身穿龙袍,神色威仪的天子遥遥一拜,俯身跪了下去。“成王败寇,何苦再来我跟前惺惺作态?”太后神色恍惚地看着窗外栽种的桂花树,闻言收回目光,冷笑一声,低头抚摸着膝上的白猫,脸上的沟壑也越发明显。天子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又移到她膝上的白猫。曾几何时,他犹如这只白猫一般伏在太后的膝上,那时,母慈子孝,太后也会温柔地抚摸他的鬓发,低声询问道:“怎么又闷闷不乐了,可是在上书房被师傅责骂了?”
他会委屈地唤她母亲,诉说着对旁人无法言喻的心事,太后也会紧紧搂住他的双肩细细安慰,闯祸了,太后也会将他护在身后,拦住怒气冲冲,要赶来教训他的兄长。
兄长…….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
是从兄长的骤然离世,还是再早一些,从他的年岁渐长,从师傅对他的赞不绝口,从先帝对他时常的奖赏,却对太子竭力的打压开始?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与太后母慈子孝是什么时候了。哪怕他后知后觉,遮掩锋芒,作纨绔状却也已经无法打消太后对他的忌惮,从那以后,他的存在成了千错万错,太后身边也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兄长虽对他一如往常,可在细枝末节中依旧展露出微妙,兄长再不曾因他的犯错而恨铁不成钢,不会再干涉他任何的行为举止,他们两个像是亲近的陌生人。
而这些偏差,他甚至无法用言语来挽救。
浑浑噩噩几年,先帝驾崩,太子即将即位,他长舒了一口气。太后召见了他。
那是那几年来,太后对他最为温和的一次。她挥手召他走近,轻轻握住他的手,夕阳余晖洒落在她的鬓发间,尽显温柔:“儿啊,这么多年来你养在我的膝下,虽非我亲生,却胜似亲子,与太子更该同气连枝才是,往后,你可要尽心辅佐。”他沉溺在那句“胜似亲子"当中,开心到无法自拔,欢欢喜喜的应了又应,可是.…
兄长死了。
死在了登基的前夕。
先帝有数子,三皇子四皇子母族、妻族不容小觑。兄长身死,群臣哗然,朝局动荡,三皇子四皇子跃跃欲试,已是虎视眈眈,他被太后全力襄助,终于力压三皇子四皇子登上帝位。
其中惊险不必言说。
可等他真的穿上龙袍那一天,原本与他同仇敌汽的太后却始终高兴不起来,他以为,她只是在惋惜兄长,却没有注意到,太后看他的目光越发猜疑,队几。
“母后……”
喉结沉沉地滚动,天子垂下首,头深深地抵住地:“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太后没有开口言语,苍老的指尖依旧抚摸着膝上的白猫。“当年,我不理朝政,纨绔风流,是皇子当中为数不多没有在朝为官的人,甚至,连正妃都一直没有娶,我如何能够杀死兄长?”天子说:“三皇子四皇子一直狼子野心,我与兄长自小一起长大,若是我当年真的杀害了兄长,对我又有何益处?难道三皇子或是四皇子即位,比太子兄长即位对我来说更好一些吗?”
太后冷道:“正因三皇子四皇子狼子野心,我与太子一直提防,他们如何能够得手?只有你。”
“你怨恨那几年我薄待了你,所以才对太子下手,你知道,一旦太子死了,我为保族人,为保自身,一定会全力扶持你登基。”“母后!”
太子猛地抬起头,双眼已经噙泪,却颤抖着不知该如何辩解,半晌后才道…当年,兄长去后,不少辅佐大臣倒戈,我与母后在这紧要关头又是如何的惊险,母后都是看在眼里的。”
“饭菜下毒、刺客埋伏、后宫当中越妃跋扈,萧妃不依不饶,前朝中三皇子和四皇子一同向我发难,几次我与母后险些命丧黄泉,母后,难道这些您都忘了不成?”
“您当时虽身处后位,却并非是一手遮天,即便全力襄助我登基为帝,局面依旧是险象环生,九死一生。难道,我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赌吗?”太后终于抬首看向他。
苍老浑浊的双目落在他脸上,太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手上不停抚摸着白猫的举止忽而停顿下来,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白猫“喵鸣”一声,从膝上跃了下来,走到天子身旁,亲昵地蹭了蹭他。“南献.……”
不知过去了多久,太后仓皇地闭上眼,低声询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天子抬起头:“他是兄长膝下唯一的骨肉,我不会取他的性命,待他日后有了骨血,会册封其为世子。”
“如此,哀家便能安心了。”
太后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下来,缓缓松开手,悬起的心心也终于落地了。太后站起身,说:“不日之后,便是先太子的忌日了,待我为他上完香,便会去追随先帝,绝不让你为难。”
“母后!”
天子抬眼看着她,沉声道:“您是太后,我依旧会尊称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