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堂审
何其安歪靠在藤榻上,捂着胸口,一身锦衣尘土斑驳脏污不堪,,嘴里“吱呦哎呦"叫个不停,被两个小厮抬进县衙大堂。“请县太爷为小人做主!”
胡知县一上堂,他立刻惨叫一声,从藤榻上翻滚下来,扯着嗓门喊:“大人,小的今日竞被人当街殴打,险些丢了性命!这胸口到现在还疼得厉害,分明是骨头断了啊!”
说完,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身子晃了一晃,仿佛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跟着过来的陆铮、唐睦、贺山、贾十二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都愣住了。
“谁殴打他了?我们不过是推了他一把!"唐睦忍不住开口争辩。胡旭一开始见何其安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还真有几分紧张,,可听他嗓门中气十足,那份担心立刻烟消云散。
一双吊梢眼往堂下一扫,心里便猜到了七八分。多半是这个小舅子又寻到了什么财路,搁这跟他唱大戏呢。胡旭这些年靠着跟何三郎打配合,蹭了不少油水,闻言将两撇胡子捋了捋,惊堂木猛地一拍,怒声道:“堂下何人喧哗!”“大人!"何其安立刻抖着手指,指向唐记一众人,哭腔更重,“小人花了真金白银买下的铺子,却被这些人赖着不走。我派人去提醒他们搬迁,却反被当街推操、辱骂。试问王法何在?天理何在啊?”说到最后,他一头磕在地上,涕泪横流:“求大人替小人主持公道啊!”这一通恶人先告状的功夫,谁看了不傻眼。明明是他带人去闹事,如今却颠倒黑白,哭得比戏台子上的角儿还要真。陆铮上前一步,将孙十通带来的竹匣呈给堂下衙役:“大人,何三郎所言有所偏颇。唐记早食铺子于今年四月与原铺主施幺金签下租契,租期三年,租金逐年交纳。此为契约,牙行有存档,县衙亦有备案。契约之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年租金已付清,在租期未满之前,买卖不破租赁。”他说罢,双手一拱,朗声道:“如今虽说铺子卖给了何三郎,可依契约与旧例,唐娘子依旧有权继续承租。他骤然要求搬迁,于规矩与法理皆不合,请大人明鉴。”
胡旭闻言,只垂了垂眼,似笑非笑,并未开口。何其安"哼"了一声,扬声反驳:“什么买卖不破租赁?我没听过这个道理!我只知道,那唐娘子的契约是和施幺金签的,要租房只管找他去。如今房子已经是我的产业,你们赖着不走,不就是明抢我的铺子?”陆铮神色沉静地看向他:“契约白纸黑字写得分明,不论律法还是行规,都是如此。不是你何三郎一句′没听过',就能抹杀得了的。”“律法行规?"何其安冷笑,“你们这些人懂什么律法行规?今日有大人为我做主,什么律法行规,还不得大人说了才算?”陆铮不卑不亢道:“大人做主也得讲凭据,当日租赁所签契约,有官府公证,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何其安反倒笑了,指着那竹匣冷声道,“说破天去,这契约也是你们和施幺金签的,如今房子已是本郎君的产业,你们还赖着不走,难不成契约还能压过房主的意愿不成?”
说到这儿,他越发理直气壮,抬手拍着胸口,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世上哪有这样的理?房子是我的,我说要收回来,你们就得让出来!否则这天下还有没有规矩?!”
这一番颠倒黑白,说得唾沫横飞,好似真有几分道理。正僵持间,只听一阵干笑声突兀地插了进来。“大人,小民裘老五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裘老五佝偻着身子,从人群里站出来,满脸谄媚。
胡旭斜睨他一眼,冷声吐出一个字:“说。”裘老五眼珠一转,尖声道:“这唐娘子,不过一介军户孤女,家境清贫,哪来的能耐做出那些稀奇古怪的吃食?据她自己说,竟然是通过弟弟摆摊抄书时看到的书上学来的?依小人看,这分明是胡说八道!谁家有这等机密方子,竞象会随意拿出来让人抄录?偏偏她做出来的每一样都能赚钱,我看十有八九是偷学、盗来的!”
此言一出,堂下围观百姓立刻炸开了锅。
先前何三郎那些话,众人多少觉得有些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可裘老五这一袭话,还真戳中了一些人的疑虑。
裘老五见议论声起,脸上浮现几分得意和阴损,指着唐记诸人站立的方向大声道:“大人明察,那唐家娘子不知从哪里盗来的方子,赚得是盆满钵满。这些人都是伙计帮工,他们又知道什么呢?还请大人网开一面,只传唤那唐宛前来查问,还给苦主一个公道,才算真正的为民做主啊!”说着一脸大意凛然,跪下便拜。
胡旭原本就想替小舅子找由头,一听这话,立刻板起脸,重重一拍惊堂木:“嗯!此言倒有几分道理。既然方子来历可疑,为免生乱,便由本官收录存档,免得再起纷争!”
何其安闻言,当即眉开眼笑:“正是!她一个小娘子,如何守得住这些方子?若是交由县衙,也算是为百姓造福!”唐睦气得脸色煞白,失声喊道:“那些方子都是我阿姊从书上学来的,凭什么说是偷的?!”
陆铮眸色一沉,抱拳沉声道:“大人,那些方子皆是唐娘子读书所学,勤思苦研得来,来历清清白白。这裘老五空口无凭,便要污她偷学盗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