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晃晃的诬陷?
更何况,若今日说这些方子可随意夺去,明日是不是谁家做得一门好手艺,都要被扣个′盗学′的罪名?如此一来,怀戎县还有谁敢勤勤恳恳做营生?这才是真正坏了民心,乱了纲常!”
堂下百姓低声议论,连连点头。
“说得对啊,哪有这么个理?”
“唐娘子平日里最是厚道,怎么可能干偷盗那种事!”“这何三郎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被他盯上了,这唐娘子的营生,怕是难保了!”
人群小声议论,声音不大,但胡旭听得一清二楚。他脸色却愈发阴沉,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住口!堂上岂容胡言乱语!唐宛身为女子,如何能够独自研制出这等奇方?定然是来源不明!来人,传本官指令,速速将人收押,待细细审问,再作定夺!”衙役立刻应声上前。
陆铮等人齐齐变色,正欲上前拦阻,忽听堂外一声清冷的嗓音传来一一“不劳各位跑一趟。”
随着这声音,众人目光齐齐望向堂口,只见一袭男装的唐宛,神情清冷,步履坚定地走了进来。
陆铮看向她,眼中浮现歉意。
她临走前把铺子和弟弟托付给他,是他没用,无法与胡旭等人硬碰硬,只能托人将消息递给她。
唐宛与他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目光中没有责怪,反而满是感激。那一眼,看得陆铮心中颇不是滋味。
何其安一见唐宛,当即眼珠子直了。
阅女无数的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军袍之下分明是个女子。明明一身素净,没有半点珠翠,却依旧眉目如画,冷若寒梅,周身带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凛然气息。
他心中登时色念横生:若是方子归我,人也归我,岂不一举两得?当下立即整衣理发,换了一副嘴脸,和颜悦色道:“倒不是本郎君疑你,只是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却掌握这般来历不明的秘方,最易惹人觊觎,恐生祸端。也是我俩的缘分,偏偏你那铺子如今到了我手里,日后这铺面不如由我代为保管,不仅能护你周全,也免得再起风波。”唐宛闻言只是冷笑。
堂下百姓心中齐齐暗骂:不就是你何其安在觊觎?不就是你何其安在挑起事端?
这话竟也能说得出口,真真不要脸到极处。胡旭见唐宛现身,亦是先愣了一瞬,旋即顺势附和,声音一沉:“你手里的方子来历可疑,本官为怀戎一县黎民,自当收归存档,以绝后患。至于唐娘子他顿了顿,眼神凌厉,“看契约所载,你今年已到及笄之龄。按我朝律例,女子及笄当早早婚配,以免惹事生非。你父母俱亡,本官身为父母官,自当为你择一门稳妥亲事,以保平安。”
言下之意,人和方子,都要收入囊中。
陆铮听得血气翻腾,忍不住上前一步,就要冲出去与他们理论。孙十通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急声低斥:“陆军爷,不可轻举妄动!”贾十二亦沉声相劝:“总旗,忍一忍,我看唐娘子这样子,应当自有章程。”
唐宛却神色冷静,置若罔闻,只静静立于堂下,冷眼旁观。她的沉默,仿佛真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陆铮却是指节攥得死紧,青筋暴起,胸腔像被烈火焚烧,几乎透不过气。他死死盯着堂上那两个衣冠禽兽,心底第一次涌起压也压不住的渴望一一他必须要往上爬。
只有身居高位,才不会眼睁睁看着宛宛受此屈辱!堂下百姓低声议论,愤愤不平。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唐娘子怕是要倒霉了……”
在一行人的喧嚣声中,何其安与胡旭一唱一和,算盘珠子打得怀戎县城外都能听见。
唐宛忽而唇角一勾,冷声打断:“大人不必为小女子的事多费心。我如今正在为肃北大营赵将军办差,将军有口令托我转告一一”说着,便自袖中缓缓取出一枚令牌,抬手凛然举起。胡旭微微一愣,看向她手中令牌的模样,心口一提。便听唐宛脆声说道:“赵将军有令:唐家女娘唐宛军务在身,谁若妄加阻挠,便是妨碍军机。胡大人,何三郎,你们可担得起这罪责?”令牌亮出,大堂上仿佛有一道寒光闪过,压得上下内外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