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一样的世家大族。”魏叔礼听着,有些动心。
而魏兰蕴话锋一转。
“但是魏家的发展受到了阻碍。“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就是我所说的,矛盾的本质,地头与地头的争夺。”
“玉溪之地县考之中,几乎有十分之四的学子是出自玉溪诗社门下,而在圈名中考的学子之中,有十分之八出自玉溪诗社门下,无论是为什么有这样高的比例出自玉溪诗社门下,毫无疑问的是,玉溪之地的科举考试,牢牢地把握在了玉溪诗社的手里。”
魏兰蕴初了解玉溪诗社的时候,也曾为它的运作方式而赞叹。同氏相和,在血缘与利益的纠葛下,宗族后续的子息会不可逆转地朝着下坡而行,而玉溪诗社极为聪明,它以诗社之名,引入了源源不断的所谓以诗相交的学子与考生,它引入了活水,让这团因利益和粘合在一起的族群,不再拘泥于姓氏,而正是因为这样,把持着玉溪诗会的三个家族,才能延绵千年之久。与此同时,玉溪诗社把持着玉溪科举,这就意味着魏家没有办法切分下这一块利益,魏家人与魏家之外的人,所依托在魏家上所获得的利益便也是有上阻的,这样的上限没有办法支撑魏家从一个家族变成一个宗族。在魏邕与魏伯兴致仕之后,如果魏家还没有在银湾拥有一定的话语权,那么魏家将会失去从家族变为宗族的机会,甚至或许整个家族还会从原有的位置政落。
直到下一个天赋异禀的学子考中状元登阁拜相,魏家才会有下一个机会,重新回到银湾的舞台。
“魏家要扩张,要像崔家一样切分许钟马三家本来就有的利益,而许钟马三家要牢守着这份利益不让魏家切分,这就是魏家与玉溪诗社的根本矛盾,我只是恰好借用了这一份矛盾而已。”
“那你说的跟我做一份交易是指……”
魏叔礼听得很认真,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有隐隐以魏兰蕴为主的趋势。“我们合作,抛下从前的矛盾,我们合作。”捏碎的茶叶像流沙一样从魏兰蕴的指缝中倾泻,魏兰蕴手掌张开,茶沙似从前的恩恩怨怨一样落在地上,飘在风里。“我帮你从玉溪诗社中夺权,我帮你让魏家从家族变成宗族,但与此同时,你要帮我。”
“你要我帮你什么?”
冰冷的、机械的齿轮声与电流声在魏兰蕴的耳边闪烁,系统的进度条在一点一点向前累进,可这样太慢了。
这样实在是太慢了。
魏兰蕴等不了这么久,她也不想等这么久。“我要你帮我,金榜题名,封侯拜相,作为交易的诚意,这就是我帮你的第一步。”
魏兰蕴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她将信推到了魏叔礼面前。信的笔迹与魏叔礼在许敬手上看见的,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仿佛那个幼童已经学会了如何写字,幼童已经掌握了握笔提笔的韵法,她提笔起势,已经有了魏公草书的痕迹。
就跟他父亲的一模一样。
今夜是一个灿烂夜。
魏兰蕴走出县衙的时候月光正盛,如细纱一样的月光一样融入微凉的夜风里,月色把她的影子拉出长长的一条黑线,孑然的一条黑线,火红的团花在夜风里游荡,那顶花轿还放在考棚的西北角。花轿子已经没有用了,也没有人再管它,它被遗弃在了寂静的夜里。花轿旁的墙角蜷缩着一个姑娘。
她穿着粗布的衣衫,怀里抱着一个布行囊,背后绑着一根结实的木棍。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等到人都困乏了,她不由自主地打着瞌睡,头砸在包裹上,尔后又瞬间警醒着把头往上一抬,脑袋便又撞在了木棍上。魏兰蕴看见了她。
魏兰蕴叫了她的名字。
“杨阿雁。”
春雁被这一道熟悉的轻柔的声音瞬间惊醒,木棍从她背上滚落,一路滚到了魏兰蕴脚边。
这是她找来防身的木棍。
是一根找来在兖州防身的木棍。
春雁不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她也做不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春雁跟着小阿三躲在棺材铺子里的时候,她还在想,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一个朝不保夕说不定明天就被打死的小小丫鬟,她不为自己打算,去为她锦衣玉食的主子打算做什么?
高门的娘子毕竞还是娘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就算过得再不好,也比她这样的小小丫鬟要好,需要她这样的丫鬟去可怜个什么劲?她管好自己就好了,她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好了。反正魏兰蕴从没要求过自己要报那份救命之恩,反正魏兰蕴也已经说过了,她们之间只是一段花钱做事的关系。
她们两个也只是一对认识了不到十天的主仆而已,两个人加在一起说过的话十个手指头能数得过来,这关系能有多好?又需要她去纳忠效信个什么劲儿?但春雁又在想。
在那个雪天里,小小的春雁蜷缩在雪地里的时候,一定是很希望一个人来救她的吧,就像数日前的春雁,在那个晴雨交加的天气里,也是很希望一个人来救她的。
而魏兰蕴在那个就在那个天气里救了她。
春雁从棺材板子里猛地坐起,她跳下棺材,在客商与小阿三的惊呼之下,三步并做两步跑出了棺材铺子。
春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唯利是图的春雁是只想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