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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的月(六)(1 / 5)

第58章东山的月(六)

裴琚有些焦虑,不过他并不是因为他心爱的娘子被人诋毁所焦虑,如果说除了魏兰蕴以外,这条河流中还要有一块水过不留痕的高耸的河石。那一定是裴琚。

西林的密探不会呈报这样的一件小事给西林的世子,而崔家的麾下尽归拢于崔九郎的手里,崔九郎不喜欢魏兰蕴,于是他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在这件事中巧妙地保持了沉默。

故此当洪水般的流言席卷而来的时候,裴琚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让裴琚焦虑的是另一件事。

在那日的延讲中,与那小道童两边通吃的拙劣手段一齐浮出水面的,还有江懋这个人,这个在裴琚眼中仅以一条黑方巾存在的人,在那日终于有了名姓。延讲结束后,裴琚将江懋堵在钟鼓楼后。

裴琚以一种极为振振的语气指使江懋,勒令他离魏兰蕴远一些,随即,裴琚得到了他这辈子得到过的为数不多的拒绝,江懋并不若裴琚所想的一样,震慑于王侯之位,畏畏于金戈之名,江懋直接拒绝了。他拒绝得毫不犹豫。

在拒绝之后,江懋紧接着对裴琚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敢问世子殿下,是以何种身份,又是以何种理由,要求我远离她呢?”对啊?他和魏兰蕴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他可以用什么身份呢?他又可以用什么理由呢?崔家麾下将一封魏伯兴与张滦的议婚书,放在了裴琚的面前,崔九郎告诉裴琚,魏家和张家是议过亲的,魏家适龄未婚的女孩子年纪最大的便是魏兰蕴,如果魏家要议亲,那名议亲的女孩子极有可能就是魏兰蕴。在这样一封议婚书的面前,裴琚甚至还没张滦有资格说这句话。裴琚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这种挫败感是他输下几百场大战都难以企及的挫败感,而在挫败感之后,裴琚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慌乱与焦虑。江懋是个饱腹学识的清秀男儿,不畏强御刚正不阿,又是周稽山的徒弟,文渊学派的传承人,前途一片大好,是个会惹娘子喜欢的人物。而张滦则更胜于江懋。

不止学识,不啻容色,张滦品行高洁,渊淳岳峙,这么多年来,张滦一直是京都娘子们最心心念念的人物,也是京都娘子们最想嫁的人物。可裴琚呢?

裴琚摸了摸自己胸口上的疤,这是一道可怖的疤痕,是一道哪怕隔着层层的锦衣也依旧能抚摸到其凹凸不平的痕迹的疤痕。而这只是一道。

除了这道之外,裴琚的身上,还有很多这样的疤痕。他是一个没有容色的人,他是一个腹内草莽胸无点墨的人,他是一个如雷贯耳声名狼藉的人,他还是一个前路不知何处去,明朝晨餮未可闻的人。在高悬的明月面前,裴琚竟畏于同这些人一较高低。“琚郎,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坐在会源轩里,崔九郎令人将议婚书送到之后,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你对魏家大娘子的心意,究竟是心意,还是只是新意?”

这究竞是一份关于喜欢关于爱的心意,还是只是一份对于魏家大娘子,足智近妖世所罕见的感慨的新意?柳毅传书白蛇报恩,救命之恩往往是比天还大的恩情,在浩瀚如烟海的感激之情中,人们往往会混淆于爱情与感激之情,将内在的感激之情外化与以身相许的爱情。

崔九郎说得很直白。

“魏家大娘子相助了你两次,你究竞是喜欢她,还是喜欢这一份恩情,你对她的喜欢,究竟是源自于她本人,还是源自于这两份足以算得上救命的恩?”崔九郎把裴琚问住了。

这一夜,他望着皎皎的明月想了很久。

他为什么喜欢魏兰蕴呢?他想不明白,这样的喜欢是毫无征兆就到来的,是没有理由便存在了的,可是树有根事有因,在裴琚看来,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没有原因的事。

难道他真的就像崔九郎所说的一样,其实他并不喜欢魏兰蕴,所有的所谓的悸动与喜欢,都只是源自魏兰蕴的两次舍身相助他于水火吗?裴琚想了很久。

直到水里的月色一寸寸向西天退去,金乌从云霭中升起,漫天的朝霞震得夜露坠落,从灼热的红到沸腾的金,光芒仿佛有了温度和重量,它沉重地压在表琚的眼睛上,裴琚眯着眼睛,他抬头,看着湛蓝天空中那一轮火热的骄阳。“表兄,我想了很久。"裴琚说。

崔九郎是方进来的,他端着朝食,他知道裴琚想了一夜。那样的话是崔九郎故意说的,崔九郎最了解裴琚,先前的昭昭的事情是他关心则乱用力过猛,以致露了马脚,但昨夜的话,绝对万无一失。昨夜的话,是崔九郎在心里推演了无数遍的,是他特意针对裴琚所设计的,从这番话说出来到现在,裴琚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反应,都精准无比地踩在了崔九郎的意料之中。

包括此时此刻。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注1),有些事情,不经历过,确难以见其本味……“崔九郎将朝食放下,拍了拍裴琚的肩膀,“少年人意气风发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望月苦思一夜,这也是一番可叹的经历,你现在可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了,表兄。"裴琚说,“我喜欢魏兰蕴。”裴琚确定肯定以及笃定地说道:“我喜欢魏兰蕴。”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缘由因果,但他喜欢魏兰蕴这件事没有。他喜欢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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