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满心就指望这个儿子争国公府的家产,哪里肯让徐季柏这么折了徐闻听的面子,那传出去成什么了?岂不是徐季柏要比徐闻听高一折了?
无论事实如何,何夫人是决计不许这种话传的,徐闻听该管自有他们大房管,哪轮得到徐季柏管教?何况不过是孟茴这么个小门小户,有什么规矩好讲?
她语气止了又止,忽然松快,亲热与孟茴说:“小叔这是帮你呢,怕闻听迟了。”
孟茴轻轻挑了一边黛眉,心下好笑。
这是暗示她呢,让她去阻止徐季柏。
前世何夫人便总拿她当枪使,每每站出去替她替徐闻听说话,就像现在这样,让她挡徐季柏的发难,保徐闻听的体面。
但这一世孟茴可不会如她愿了。
她眼皮一敛,语气慢慢:“嗯……小叔应当不是这个意思吧,小叔守礼,对族人要求也高些……”
她说到这就停了,因为再多辩驳……
孟茴一下子想不出来了。
她轻轻遮了下眼睛。
第一次这么说话……她心脏跳得飞快。
因此也没看见徐季柏投来的有些意外的视线。
事已至此,唱戏的不接何夫人的腔了,她自己更不敢去直接拒绝这位不近人情的大学士,就只能脸色难看的闷声不说话。
三人一时静默下来。
中途,二房来了话,说路上耽搁了,更过衣便来,不想一直到二房来了,徐闻听依旧不见人。
孟茴下意识去转右手中指的戒指,却扑了个空。
她无奈一笑,想起那苍绿戒是嫁入国公府之后在三月一次的礼物中拆得的。
她松开手,继续思揣着现下的事。
现在已经是午末了,可徐闻听依旧未来,孟茴即便没抬头,也能发觉二房那位看热闹的调笑神色。
难道……她估量错了,徐季柏也压不住徐闻听?
那就难办了……
“嘚嘚嘚——”
“吁——”
门外一人一拉缰绳,身形利落翻身下马,大步跨入正屋。
来人一身剑袖长衫,肩宽腰窄,眉目疏朗,长相是满含侵略的俊朗,细看侧脸,却多有一道新鲜的刀痕。
这是年轻的徐闻听。
孟茴收回视线,隐秘地捂了下胸口。
客观而论,十九岁的她完全能够理解十七岁的她为什么喜欢徐闻听。
但十九岁的她装进十七岁的壳子里,她只觉得难过。
可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中,就又是另一番模样。
二夫人一笑:“二小姐这是委屈了呢。”
何夫人脸僵住,瞪了二房一眼。
孟茴辩解:“不是的,坐久了有些无聊罢了。”
她抿唇。
糟糕,越描越黑,这话像是诉苦了。
听到孟茴笨拙的回答,二夫人倒是笑得真切几分。
她就厌恶大房一脉既要又要的虚伪模样,连带着也不喜欢孟茴这个未来侄媳妇。
但如今一看,这孟茴倒是个真性子的直人。
“小叔。”徐闻听看了眼这边的插曲,不在意地转身冲徐季柏抱拳行礼,面上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本来没打算这么早来,李二不知从哪找来一个武师,路子和京中的都不相同,但手脚厉害得很,几个侍卫都打不过。
但那武师说只留一日,能学多少尽看他们本事。
徐闻听本是要看完再过来,偏偏……
他捻着指腹,嘶气在脸侧重重一抹,擦去因为骑马,伤口崩裂而再溢出的血,思绪回到一个时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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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徐闻听正在武师的指导下打梅花桩。
这个节奏和以前的路数相悖,他学得比较慢。
“小公爷。”李府的下人小步跑来,点头哈腰,“徐三爷的属下来寻您了。”
徐闻听顿了一瞬,但还是打完这一节拳风才不舍收手。
他不满地扬了扬下巴,“你没与他说我学完就回府?”
下人一脸菜色,“这……”
“你和他说去,我不回、不是,晚点回。”徐闻听随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继续按照先前的动作打起桩子。
但他显然是低估了自己这位小叔。
他话音未落,身后登时传来一阵金属铿锵声。
“刷拉——”
徐闻听还没来得及反应,蹭亮的绣春刀就落在了他的脸侧,悬上肩膀半寸不足。
他脸侧应声落下一道血痕,良久才爬上细微的痛意。
那年轻的锦衣卫面色常常,操着和他小叔如出一辙的冷漠声调:“冒犯了小公爷,三爷有令,让小的请您回去。”
……
“三爷。”小五腰间佩刀,大步走进来告罪抱拳,“属下伤了小公爷,请三爷降罪。”
四下无声,徐闻听侧脸鲜红的刀痕在白净的脸上夺眼异常。
何夫人哪里想到自己的宝贝疙瘩会受这么重的伤,即便柔弱如她,也不满站起来指着小五骂:“你这狗奴才!胆敢伤了小公爷!”
“娘!”徐闻听皱眉喝止。
孟茴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徐季柏居然直接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