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刀把徐闻听捆了过来。
这个事可大可小,主人若是降罪,处死都不为过,若是不降罪,那就是不可一世的徐闻听吃这个亏。
她半垂着眼,事不关己地瞧着几个闹腾的人,叹惋说这锦衣卫可不是什么狗奴才。
果不其然,徐季柏那双黑沉沉的眼抬了些,压出薄眼皮上一道深深的褶,看人时格外有压迫感。
他淡声道:“小五乃锦衣卫,长嫂慎言。”然后略分了一点视线给小五,“小五伤人,按律处,自行领罚。”话落最终结言,“徐闻听迟来一个时辰,家规论处家训三遍。”
孟茴哽住。
三个人,三大板,难怪前世即便徐季柏去了岭南,国公府的人提起他都是又慕又怕。
她悄咪咪把脑袋往何夫人身后藏了藏。
“知道了,小叔。”徐闻听将隐约纵马颠簸而散乱的头发用掌心往后一顺,面上是明察的燥郁,却也没再多说,只四下环顾一圈,抬步在孟茴身边的位置坐下。
徐季柏视线跟着一转,就看见徐闻听微侧着身,适应孟茴的身高去与她耳语。
国公府众人眼里的眷侣。
他敛下眉目,将茶盏里的残茶闷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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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茴安静打量在场的每一个人,瞧他们难得吃瘪的细微表情,忽然听见徐闻听凑过来说:“练武耽搁了,我不是有意的。”
孟茴借着拿糕点的动作,顺势避开徐闻听凑近的身形,坐回身后微笑道:“没事啊。”
前世的徐闻听在姐姐去世前,也总是这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会做一些小举动,比如哄人,比如耳语,总归将心悦他的孟茴惹得面红耳热。
但这一世的孟茴唯余厌恶了。
“好了,今日是好日子,别闹得这么严肃了。”二夫人爽朗笑一声,“瞧瞧一个两个都这么板正,还都当时三爷模板子不成?”
孟茴后知后觉发现她在讲笑话,于是噗嗤笑起来。
但此时二夫人已经翻过这个包袱三句话了。
于是孟茴冷静敛容,吃糕点。
二夫人没注意到她慢好几拍的笑,一甩绢帕笑呵呵说,“我呢,不懂你们的弯弯绕绕,小公爷都认罚了,大嫂子你瞧瞧做什么还拉着个脸?”
“哪里的话,我这是累着了……”
“既是累着了,那就回去歇着吧,我们早些用个饭,让两个孩子玩去培养培养感情。”二夫人轻快一拍手,“茴娘到底是还没嫁过来,单进了男子家总是不好——阿闻,你待会送茴娘回去好吧,也免得旁人说了闲话。”
徐闻听半耷着眼说嗯。
看模样就知道没入耳,八成是不会送的。
他待孟茴的事时大多是这样,不热忱、更不上心。
孟茴乐得如此,她巴不得徐闻听离自己远一点。
“好了呀,那就先用膳吧,这个时辰也该饿了。”二夫人几句话终了那些不愉,招呼着几人去偏厅用膳。
前世孟茴没吃到这顿饭,因为徐闻听一直没到,一桌菜冷了热热了冷,最后何夫人做主送她回了孟府,客客气气说下次再好好见长辈。
但自然是没有下次的。
孟茴坐在桌边,听两个夫人热络和徐季柏搭话,即便后者三句搭两句,两人也丝毫没有露出不快。
她慢吞吞吃完最后一口饭,心说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有余,徐闻听早就坐不住了。
几个长辈刚一撂下碗,他便即刻起身,去暖阁重拿搭扣扣了马尾,收拾过就大步出了门,连招呼都没打,全然忘了那还坐着一个孟茴。
二夫人一愣,忙喊:“闻听!孟二小姐还没走!”
话落,离开的男人果然停下步子。
见状,二夫人又与孟茴催促:“快去呀,他等你呢。”
“嗯……好。”孟茴慢条斯理地擦手起身,先到门口叫了春和走,才小步小步往徐闻听的方向去。
平日里一步的路她分了三步走,按以前,徐闻听肯定不耐烦了,可他今日不知吃错什么药了,还非在那等着她。
孟茴:“……”
“你如果有事你就先走吧。”孟茴走上去说。
“……你不生气?”徐闻听拧眉问。
在他印象里,孟茴和话本子里写的娇滴滴小姑娘没什么区别,敏感多疑,让他大多数时心力交瘁。
他是要从军挣军功的人,哪有那么多心思在儿女情长上?
但今日孟茴的懂事让他难得有些宽心。
“不会。”孟茴环胸,视线专注盯着她和徐闻听中间的距离,保证就算一片衣角都不超过她心中的安全距离。
徐闻听当即松了口气:“那我就先走了,我等会另叫车夫来接你,今日的确意外情况,下次我再好生与你道罪。”说完也不等孟茴回应,快步走了。
孟茴看也没看他一眼,整个人都轻松了。
“姑娘……您做什么要让小公爷自己走了,二夫人不是让小公爷送您吗?”春和嘟着嘴不满,觉得这样子两人的相处就变少了。
孟茴淡笑:“何必上赶着呢。”她拍了拍春和的头,“除了男人,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