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
空气像被冻住的铁块,攥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凉意。
午门外的呼喊声。
一波叠一波撞进来,“陛下出来!背逆先帝!”的喊声,像钝刀子割肉。
把朱厚照本就不多的耐心,割得稀碎,连指尖都泛了冷。
朱厚照缓缓站起身。
龙袍下摆扫过金砖,“慈窣”响,在死寂的殿内格外清晰。
这声响虽轻,却像重锤敲在满朝文武心上。
让他们齐刷刷缩了缩脖子,头埋得更低,连眼尾都不敢抬。
“韩文。”
朱厚照开口,声音裹着冰碴,砸在地上都能冻裂,没半点温度。
“你刚才说,有三十多个官员主动交了银子?连田产字画都交了?”
韩文连忙躬身,腰弯得像张弓,几乎要贴到地面。
声音带着颤,手心的汗浸湿了朝服下摆:“回陛下,是!共计五万三千两白银,还有通州田产两百亩、江南字画三十七幅,臣已让户部登记造册,封存入库,待陛下查验。”
“很好。”
朱厚照微微点头,目光扫向殿外,晨雾已散,阳光照在午门的铜钉上,晃得人眼晕。
眼尾挑着冷,像淬了冰的刀:“但有些人,给脸不要脸,非要往死路上撞。”
他忽然提高声音,那声音像炸雷,在殿内轰然炸开。
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落在官员的朝帽上,没人敢拂:“张永!”
张永从殿角一路小跑出来,膝盖“咚”地砸在金砖上,响声沉闷,震得自己腿发麻。
他伏在地上,声音颤抖,连头都不敢抬:“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老奴万死不辞!”
“传朕旨意!”
朱厚照的声音滚过殿内,震得人耳膜疼,每个字都带着雷霆之威:“着英国公世子张仑、定国公世子徐延德,即刻调京营五军营、三千营人马,封锁四九城!”
“东直门、西直门、崇文门、宣武门,每门各派五百人驻守!任何官员,不得擅自离城;任何百姓,不得聚集议论叩阙之事;违令者,先斩后奏,无需请示!”
满朝文武听完,吓得膝盖一软,“噗通”跪了一片,脸白得像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封锁四九城?先斩后奏?
陛下这是动真格了!不是吓唬人!!
有几个年老的官员,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全靠旁边的人扶着才稳住。
张仑和徐延德恰好在武将队列里,穿着亮银甲,甲片碰撞发出“眶当”响。
听到旨意,两人连忙出列,单膝跪地时甲胄砸在金砖上,声响震得殿内回声绕梁:“未将领旨!即刻前往京营调兵,绝不误事!”
朱厚照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眼神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一丝期许:“王守仁在京营操练多日,整肃军纪颇有成效。这次正好让他跟着,带一队精锐人马配合你们,负责内城巡逻,防止有人煽动百姓闹事。”
“让他看看,京营不是只会走队列的花架子;也让京营的士兵看看,他们不是摆设,是大明的刀!”“末将遵旨!”
张仑和徐延德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心里却暗暗咋舌:陛下这是明着抬举王守仁啊!连京营的兵权都敢让他沾,看来是真把他当心腹用了。
两人起身时,甲片“哗啦”响,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一能跟着陛下干大事,是他们的福气。
朱厚照又喊,声音更冷,像寒冬的风刮过骨头:“陆炳!”
陆炳从锦衣卫队列里走出,手按腰刀,飞鱼服上的金线在晨光里闪得刺眼,透着肃杀之气。他单膝跪地,腰背挺直,声音沉得像铁,没半点拖泥带水:“臣在!请陛下吩咐!”
“你带缇骑三百,配合京营抓人!”
朱厚照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连眼神都冷得吓人:“午门外那些叩阙的,一个不留,全部拿下!不管是侍郎还是主事,不管是年老还是年轻,通通锁了!”
“罪名谋逆!大不敬!按大明律,谋逆者,凌迟处死,株连三族!”
“谋逆”两个字砸出来,奉天殿里像炸了锅,却没人敢出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满朝文武脑袋几乎贴在金砖上,大气都不敢喘一谁也没想到,陛下竟扣了这么重的罪名!
周伦他们顶多算“冲撞圣驾”“喧哗宫门”,怎么就成了“谋逆”?谋逆可是株连三族的大罪啊!可没人敢求情,朱厚照此刻的眼神,像洪武爷当年斩胡惟庸时的狠,又像永乐爷靖难时的厉,谁求情,谁就得跟着掉脑袋。
“陛下……臣有一言……”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臣,是翰林院的编修,曾给先帝讲过经,仗着这点旧情忍不住开口,刚说五个字。就被旁边的吏部侍郎王鳌死死按住胳膊,王鳌用眼神剜他,嘴型动了动:“别找死!想株连九族吗?”老臣打了个寒颤,连忙闭了嘴,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朝服。
陆炳躬身领旨,声音铿锵:“臣遵旨!定不辱使命!今日定将所有谋逆之徒抓获,一个不漏!”他起身时,手按腰刀,眼神扫过殿内,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一一谁要是敢通风报信,就是跟锦衣卫作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