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压低声音咬牙道,“这是送他去见阎王!敢骂陛下,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杭雄这才回过神,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狠厉,对着赵三儿拱了拱手,语气里满是嘲讽:“赵总兵,陛下有请,跟末将走吧一一您不是想跟陛下“论道’吗?正好遂了您的愿!”
赵三儿的脸“唰”地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刚才的嚣张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腿肚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王……王参军,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我不去!我刚才是胡说八道,我该死!王参军饶命啊!”
“饶命?”王守仁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总兵大人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一您不是说陛下是“小娃娃’,练兵是“斗蛐蛐’吗?正好去跟陛下辩一辩,看看您的见识,是不是比天子还高,是不是比太祖爷定下的军规还大!”
“我没说!我真没说!是我嘴贱,我该打!”赵三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啪啪”的响声在帐内回荡,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王参军,求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练兵,三天后保证让陛下满意!”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王守仁冷笑一声,折扇指着帐门,“杭将军,还愣着干什么?别让陛下等急了一一赵总兵这么“有见地’,陛下肯定盼着见他呢!”
“末将领命!”杭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赵三儿的胳膊,像拎小鸡似的往外拖一一赵三儿一百八十斤的胖子,在他手里轻得像根稻草,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放开我!我不去!张世子救我!徐世子救我啊!”赵三儿尖叫着挣扎,声音凄厉得像杀猪,可杭雄的手像铁钳似的,死死攥着他的胳膊,根本挣不开。帐外的亲兵想上前阻拦,却被沈希仪瞪了一眼,吓得缩了回去一沈希仪在广西剿匪时“活剐瑶匪”的名声,早就传遍了京营,没人敢跟他硬碰硬。
“张世子,徐世子,这……这要不要拦拦?赵总兵他……他也是一时糊涂……”李威见状,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手里的旱烟杆都在抖一一他刚才也跟着笑了,此刻心里直发毛,生怕下一个被送走的就是自己。
王守仁看向张仑和徐延德,笑容依旧挂在脸上,语气却带着千钧之力,像在他们心上压了块石头:“二位世子觉得,是该拦着,让赵总兵继续在营里“高谈阔论’,把对陛下的不敬传遍三大营?还是该让他去跟陛下“论道’,看看英国公府能不能保得住他这张“贱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其余四位总兵,每一个字都像敲在他们心上:“要么,咱们就踏踏实实练兵,三天后给陛下一份满意的答卷;要么,谁觉得“应付应付就行’,谁觉得陛下“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让人一并送进宫去一一正好让陛下看看,京营的总兵们,都是些什么货色!”
张仑和徐延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后背的冷汗都浸湿了官袍一一他们总算明白,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只懂“心学”的王参军,狠起来比沈希仪和杭雄这两个武将还吓人。他这哪里是送赵三儿去见陛下,分明是在“敲山震虎”,用赵三儿的下场警告所有人:谁要是敢不听话、敢对陛下不敬,就是这个下场!“王参军说得是!”张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语气无比坚定,“赵总兵出言不逊,冒犯天威,是他自找的,与英国公府无关,更与咱们京营无关!是该好好练兵,绝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没错!赵总兵是咎由自取,咱们可不能学他!”徐延德也连忙点头,生怕慢了一步就被王守仁盯上,“三天后陛下驾临,咱们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其余四位总兵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头埋得快碰到胸口。李威连忙把旱烟杆藏到身后,手指绞着衣角,连大气都不敢出。刚才跟着笑的两位总兵,脸白得像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一他们总算发现,这个读书人根本不是软柿子,而是藏着利爪的狼,比武将还难对付!
帐外传来赵三儿凄厉的哭喊,夹杂着求饶声:“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骂陛下了!王参军饶命啊!张世子救我啊!”可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就被演武场的风声吹散了,只剩下杭雄拖拽他的脚步声,沉重而决绝。
杭雄拖着赵三儿往辕门走,一路上的士兵都看呆了一一谁都知道赵三儿是出了名的横,连世子都敢怼,今天怎么被杭千总像拖死狗似的拖着走?有个士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被杭雄狠狠瞪了一眼,吼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好好操练去!三天后陛下要来查营,谁要是敢出岔子,谁要是敢说半句不敬的话,就跟他一个下场一一送去皇宫见陛下!”
士兵们吓得连忙低下头,手里的长枪握得更紧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一陛下要来查营?杭千总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总兵是因为对陛下不敬才被拖走的?原本懒洋洋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了不少,几个蹲在地上抽烟的士兵,连忙把烟蒂踩灭,拿起长枪站进队列里。
帅帐内,王守仁重新坐下,拿起案上的操练章程,语气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仿佛刚才拖走的不是一个总兵,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