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碍眼的苍蝇:“李总兵,您是营里的老人,熟悉队列规矩,五军营的队列操练就劳烦您多费心一三天后陛下要看的,是“齐如刀切’的队列,不是“散如放羊’的乱麻,能做到吗?”“能!能!末将领命!保证把五军营的弟兄练得比尺子量的还齐!”李威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道,腰弯得比弓还低一他可不想步赵三儿的后尘,别说练队列,就是让他陪着士兵一起饿肚子,他也愿意。“还有你,孙总兵。”王守仁看向那位勋贵家奴出身的孙总兵,手指点在章程上的“骑兵操练”一栏,“骑兵营的马术太差,上次抽查,有一半士兵连马都骑不稳,这三天每天加练三个时辰,清晨练冲刺,午后练劈砍,晚上练夜间奔袭,能不能做到?”
“能!末将保证让弟兄们拿出最好的状态!明天一早,末将就把骑兵营拉到城外的跑马场,不练出效果绝不收兵!”孙总兵连忙点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声音都在抖。
王守仁一一安排下去,从队列、骑射、阵法到器械保养、粮草核查,事无巨细,每一项都定下明确的标准,甚至连士兵的甲胄擦得亮不亮、长枪的枪头磨得利不利,都做了规定。张仑和徐延德站在一旁,看着他从容不迫、条理清晰的样子,心里既佩服又后怕一一幸好刚才没跟他对着干,不然现在被拖走的,说不定还有他们俩。
“二位世子。”安排完所有事,王守仁转向张仑和徐延德,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京营的粮草和器械,还得麻烦二位多盯着点一一粮草要保证新鲜,不能有发霉的;器械要连夜检修,断了的枪杆、钝了的刀刃,必须在明天中午前修好,若是三天后出了岔子,咱们谁都担待不起。”“王参军放心!”张仑拱手应道,语气无比郑重,“粮草库我亲自去查,每一袋米、每一块肉都要过目,绝不让士兵吃馊饭!”
“我去器械库盯着,让铁匠铺连夜开工,就算是通宵,也得把所有器械修好!”徐延德也连忙表态,生怕落后半分。
王守仁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折扇在掌心转了个圈:“那就有劳二位了。沈将军,咱们去演武场看看,把操练的场地划出来,免得明天士兵们乱作一团。”
“好!”沈希仪大步跟上,经过那四位总兵身边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一一刚才你们笑得多开心,现在就给老子好好干活!四位总兵吓得连忙低下头,连看都不敢看他。
帐内的总兵们看着王守仁离去的背影,腿肚子还在打颤,手心全是冷汗。刚才那一幕,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们“混日子”的美梦一一这个王参军不仅有陛下撑腰,手段更是狠辣,软硬不吃,根本不是他们能糊弄的。
“这京营……怕是要变天了。”李威擦了擦额头的汗,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茫然和恐惧一一他混了三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文官,也从来没见过陛下对京营这么上心。
其他四位总兵也都懵了,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说话,可心里都清楚,从今天起,京营再也不是他们能随心所欲、混吃等死的地方了。三天后的陛下驾临,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剑,谁也不敢再想着“应付了事”,谁也不敢再对陛下有半分不敬。
演武场上的风还在吹,卷起地上的尘土,可空气里的懒散气息,却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士兵们不再闲聊抽烟,而是拿着长枪站在队列里,虽然动作还不标准,却已经有了几分军人的样子。一场由赵三儿引发的风波,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新皇或许年轻,但这位手握皇命的王参军,不好惹;京营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