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侯府。
古朴的青铜香炉中,燃着顶级宁神檀香。青烟袅袅,如龙似蛇,在梁柱间盘绕,散发出让人心神安宁的异香。
白招与冀州侯苏护,相对而坐。
没有繁琐礼节,没有多余客套。苏护屏退了所有下人,亲自为白招斟上一杯清茶。他的神情肃穆,动作恭敬,宛如一位真心求学的弟子。
“先生,今日之事,苏护感触良多。”
苏护放下茶壶,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金石之音。
“冀州城内大小纷争不断,民间有怨却苦无良策。巫祝之法虽能震慑一时,却常有失公允,今日之事便是明证。”
他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忧虑,更有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渴望。
“先生以‘证据’断案,条理清晰令人信服。苏护斗胆,想请先生为我冀州,立下一套真正的‘规矩’!一套能让万民信服,让恶人畏惧的规矩!”
白招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茶水微涩,回味却甘。
他知道,他等待的时机,已经成熟。
“侯爷言重。”
他放下茶杯,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规矩,非我所立,乃是人道所需。”
“小道不才,游历人间时偶有所得,愿与侯爷共商。”
接下来的数个时辰,整个书房,变成了白招一个人的论道场。
他没有谈论玄之又玄的神通道法,而是将前世那套完整的法律体系,结合这个时代的背景,揉碎了,掰开了,一点点地讲述给苏护听。
他谈“程序正义”:“审判一事需有定规。从抓捕审问到定罪,每一步都需有据可依,不可由一人独断,如此方能避免冤屈。”
他谈“量刑适当”:“偷盗一粟与偷盗千金,其罪不同其罚亦应有别。夏朝五刑过于酷烈,动辄断肢毁身有伤天和。可增设‘笞’、‘杖’、‘徒’、‘流’四等刑罚,以罪行轻重定惩戒深浅。”
他谈“以工代罚”:“对于轻罪之人,与其施以肉刑使其残缺,不如令其修筑城墙开垦荒地。既能惩其过又能利于民,岂非两全之策?”
……
一个个超前的理念,从白招口中缓缓道出。
苏护,这位执掌一州之地的铁血诸侯,从最初的认真倾听,到中途的拍案叫绝,再到最后的起身长拜,整个人的情绪,如同坐上了一架飞驰的云车。
他感觉自己眼前一扇全新的大门,被轰然推开!
门后,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秩序井然,繁荣昌盛的理想国度!
“先生之言,振聋发聩!真乃治世之圣言!”
苏护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看着白招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一个奇人异士,而是如同在看一位可以开创一个时代的圣贤!
他当即下令,召集侯府所有文士,以白招为主,他亲自监督,日夜不休,编撰一部全新的冀州法典!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
白招的崛起与新法典的编撰,彻底触动了冀州城内一个根深蒂固的庞大势力——巫祝阶层。
祭祀神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大巫祝巫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跪着十几个心腹巫祝,个个义愤填膺。
“大人!那妖道蛊惑侯爷,欲以凡俗之法取代神意之决!此乃亵渎祖灵,动摇我等根基啊!”
“是啊大人长此以往,百姓只知法典不知神明,我等还有何立足之地?”
巫彭听着手下们的鼓噪,心中的怒火与不安交织。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反而闭上双眼,手中白骨法杖重重顿地。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神殿内的烛火瞬间变成了幽绿色。
他开始占卜,窥探白招的根底!这是他身为大巫祝的压箱底本领。
龟甲在火焰上灼烧,发出噼啪的爆响。巫彭的脸上,图腾扭曲,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他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一丝狠厉!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声音沙哑,“那道人体内,盘踞着一头……一头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兽!其形如虎,其威如神!”
他没有看清白招的真实来历,却窥见了一丝本相的投影!
“原来如此!他根本不是人!是一个虎妖!一个披着人皮的妖神!”
众巫祝闻言大惊失色。
巫彭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精光:“慌什么!既然是妖,便有对付的办法!他想立法,我便让他身败名裂!”
数日后。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如同无形的阴影笼罩冀州城。
疫病最先从城南贫民区爆发,患者上吐下泻浑身无力,短短数日便有上百人倒下。
城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就在这时,巫祝们行动了。
他们走上街头,利用巫彭占卜出的“真相”,大肆宣扬:
“神谕!祖灵降下神谕!此番瘟疫,乃是一尊外来的‘虎形妖神’所致!他伪装成道人,以‘司法’为名蛊惑君侯,实则为我冀州带来不祥与灾祸!”
这番话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