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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该您出手了(1 / 1)

晨雾尚未散尽,刑部大堂外已是戒备森严。

青石板泛着湿冷的光,铁靴踏地声此起彼伏,像钝刀一下下割着人心。

风从秦淮河面卷来,带着水腥与枯叶腐烂的气息,吹得街角纸幡猎猎作响,仿佛为谁招魂。白砚舟立于老槐树下,一袭月白长衫被风轻轻掀起,袖口银线云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

他指尖轻抚茶盏,温热透过瓷壁渗入指腹,与清晨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

神情温润如玉,像极了寻常看热闹的士人,唯有眼底那一抹算计,如针尖藏在绒布之下。

他目光扫过不远处焦躁踱步的周盐使一一那人不断碾着脚下的石缝,额角渗出细汗,在冷风里蒸腾成一片狼狈。

就在这时,一阵混乱传来。一名小厮模样的人匆匆穿过人群,不慎撞翻街边竹筐,纸页纷飞。趁乱,一封未封口的信悄然滑落至周盐使脚边,沾了些许泥水。

周盐使低头一瞥,心头猛地一沉。

信封边角印着义济堂暗纹,而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露出的账页复印件上,赫然是他三年前醉酒时,在苏晚账册上留下的亲笔签名与私印!

那狂放不羁的字迹,他死也不会认错。

“是你……”他猛然抬头,四顾无人,唯见白砚舟站在树影下,正慢条斯理地吹开茶面浮沫。两人视线相接,白砚舟微微颔首,笑意温雅,却如钝刀割喉,割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堂内,惊堂木一声炸响,震得梁上尘灰簌簌而落。

“沈砚!”刑部尚书声如洪钟,“你以义济堂为名,行高利贷之实,非法牟利十万两,证据确凿!更有周盐使指证你多番胁迫于他,罪加一等!你可知罪?”

跪在堂下的沈砚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囚服领口已被撕裂,脖颈青筋暴起。“冤枉!”他嘶吼着,声音沙哑如裂帛,“那账是苏晚伪造的!她篡改案号、伪造印信!我有铁证!真正的暗账底本就在我的铁匣之中!去取!快去取来!”他挣扎欲起,却被两名狱卒死死按住肩头,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地砖上,发出闷响。“启禀大人,”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回禀,“昨夜画舫失窃,沈公子的铁匣……已不知所踪。据查,失窃前后,曾有渔夫打扮之人出入。”

沈砚浑身僵直,瞳孔骤缩,仿佛听见命脉断裂之声。

就在此刻,堂外脚步急促,一名小吏怀抱油布包裹疾步入内,声音颤抖:“启禀大人!堂外有义商苏家呈上盐政贪腐铁证!愿捐白银两万两,助朝廷肃清积弊!”

满堂哗然。

刑部尚书狐疑展开账册,只一眼,脸色剧变。

陪审官员凑近,倒吸一口凉气。

纸页翻动,沙沙作响,每一页都如淬毒之刃一一不仅详录义济堂资金流向,更以朱笔标注沈砚如何贿赂户部、操控盐引,甚至清清楚楚记着三笔“孝敬兄长白砚舟”的巨款,连日期、数额、交接地点皆无遗漏。这才是真正的底本。

沈砚亲笔所写,亲手埋下的坟。

与此同时,街角茶肆内,白砚舟正执壶斟茶,瓷杯映着天光,澄澈如镜。忽然,心腹幕僚跌撞冲入,面色惨白:“公子!不好了!苏家……把您的“孝敬账’也给捅到堂上了!”

“啪!”

茶杯坠地,碎瓷四溅。滚烫茶水泼洒鞋面,他浑然不觉。

脸上从容瞬间崩塌,惊惧与狰狞交织。“快!回府!烧了书房暗格里的那本账!”他一把揪住幕僚衣领,声音嘶哑,“是谁走漏的消息?!”

可一切都晚了。

堂上,刑部尚书的声音如寒冰覆顶:“户部侍郎之子沈砚,结党营私,贪墨巨款,构陷忠良,罪大恶极,依律一一当斩!其兄白砚舟,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收受巨额贿赂,即刻革职,押入天牢,听候查办!”

沈砚瘫软在地,不再挣扎,也不再呼喊。

他仰头望着大堂横梁,忽然癫狂大笑,笑声凄厉如夜枭:“哈哈……哈哈哈……苏晚……你不过一介商女……竞用一本账……杀了我?”

一墙之隔,秦淮河畔酒楼临水而立。

苏晚凭栏而立,江风拂动裙裾,发丝轻扬。

她静静看着差役押解形销骨立的沈砚走向刑场,手中缓缓合上一本封面写着《义济堂终账》的册子。手腕一翻,账本如落叶般无声坠入江中。

“我不是用账本杀你”她对着滔滔江水低语,“我是让你,死在自己亲手写的账里。”

江水翻涌,涟漪荡漾,仿佛映出下一局棋盘的轮廓。

她转身离去,宽袖微动,一枚黄铜镇纸滑入掌心、“账无虚笔”四字已被摩挲得温润发亮。抬眼望向京城深处,她唇角微扬。

“顾大人,该您出手了。”

风止,灯熄,秦淮河归于寂静。

夜色渐浓,冰冷的月光洒在刑部大牢的青石板上,一切似乎都随白日喧嚣沉寂。

然而无人察觉的阴影里,一道黑影如鬼魅穿行,停在僻静角落。急促低语划破死寂:“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另一道声音沙哑回应,“铁匣副本,原封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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