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还磨蹭啥?多拉一个回来,多一碗稠粥啊,说不定还能有结余之后吃!”
“娘,你看好惠儿,我再去弄俩人,咱家明天口粮就有着落了!”
城墙下的空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旷起来。
原本密密麻麻蜷缩的人,被一队队疾行的夜行者分割、带走。
有尚存神智的灾民看着身边人被不断带走,听着那些“有粥”、“快去”、“能活”的低吼,也挣扎着爬起来,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朝着营地方向摸索。
夜渐渐褪去,弦月西沉,启明星亮起,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柴桑县城墙上,值夜的几个士兵靠着冰冷的城垛,抱着长矛打盹。
连续几夜城下那些压抑的呻吟早已经让他们神经麻木,在他们看来那些流民的动静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背景。
不过,今晚的他们,似乎睡得格外香!
“哎!换岗了!醒醒!”
一声吆喝把靠在垛口昏睡的队正惊醒。
他一个激灵站直身体,下意识的将手中长矛紧握。
换岗的小队长带着几名兵丁走上城头,打着哈欠,抱怨着起得太早。
两人随意地往城下瞥了一眼,准备进行交接。
下一刻,两人的动作同时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下,那点残存的睡意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入……入他娘?!”
小队长张大了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骇,“人呢?”
城下,空空如也!
昨天傍晚日落前还如同腐烂脓疮般覆盖了大片区域的、那黑压压令人烦躁不适的灾民群,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遍地的狼藉!
城墙下污秽之气依旧弥漫,但人气却是全无。
“怎么可能?都死光了?”
那守夜的队正也慌了神,使劲揉着眼睛,探出大半个身子往下看。
黎明前的微光下,城外的景象看得更清楚。
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数千人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一股寒意顺着他们的脊椎爬上后脑勺,这不正常,极度的不正常!
“死光也不可能这么干净!”小队长声音带着颤音。
“尸体呢?老弱病残总该有几个瘫那等死的吧?这连影子都没一个,这不是饿死病死,是逃了,还是…他咽了口唾沫,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冒出来:“难道……是要聚众造反?!”
这个念头一出,两人瞬间脸色煞白。
小队长猛推了身边一个兵丁一把:“快,赶紧去县衙禀报钱县令,出大事了!”
他声音都尖利得变了调,“就说城墙下的流民,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
那兵丁也吓得够呛,屁滚尿流地转身,连滚带爬地冲下城梯,向着县衙方向狂奔而去。
清晨的薄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钱明远卧房光滑如镜的地板上,映出些许微尘在光柱里浮动。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的气息,试图掩盖另一种更为甜腻、混杂着铁锈和体液气味的不祥味道。钱明远肥胖的身体在红木架子床上翻了个身,满意地咂咂嘴。
伺候他梳洗穿衣的两名小妾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手指因为恐惧而冰凉,动作极尽轻柔小心,生怕触碰到他赤裸皮肤上某些昨晚新添的、渗着血丝的狰狞抓痕和牙印。
架子床的帷幔没有完全拉开,透过半透明的纱幔,隐约可见那具扭曲交错的瘦小身躯。
双手被撕裂的布条死死捆缚在床柱上,浑身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青紫、淤血、啃咬的痕迹遍布,下身更是一片狼藉,干涸的血迹凝成黑紫色。
少女圆睁的双眼空洞地望着雕花的床顶,瞳孔早已涣散,凝固的是永世的痛苦、茫然与无声的控诉。她,死了。
钱明远对小妾的恐惧视若无睹,他打着哈欠下床,赤脚踏过冰冷的地板,在小妾的服侍下慢条斯理地穿着绫罗绸缎的官袍,肥硕的腰腹让束带有些勉强。
他回味着昨晚的滋味,那带着绝望的挣扎和新鲜血液的腥甜,极大地满足了他某种变态的癖好和掌控感“哼,不识抬举的贱婢。”
他嘟囔了一句,声音不高,却足以让身边的小妾浑身一颤。
穿戴整齐,钱明远迈着方步走出卧房,那股甜腻的腥气被沉水香彻底隔断在身后,他仿佛又恢复了父母官的体面模样。
就在他踱步到前院,正想伸个懒腰,一个家仆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惊慌的喊道:
“老爷!老爷!守城的兵丁急着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钱明远眉头一拧,刚想呵斥家仆无状,就见那报信的城防兵丁被连拖带拽地推了进来。
兵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喊:
“大老爷,不好了!城外的流民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
“什么?!”
钱明远脸上的慵懒和不耐烦瞬间凝固,继而化为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不见了?什么不见了?说清楚!”
他肥胖的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地盯住跪着的兵丁,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惶急。兵丁吓得一哆嗦,竹筒倒豆子般把清晨发现的情景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