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很快将十几日前办的事和盘托出,讲得一丝不漏。
说完,他痛心疾首:“苏兄,你是不知道,父皇对待贪官……太严酷了!每次抓到一个,必满门抄斩!无论老幼妇孺,凡沾了贪官钱财的光,都得死!可即便如此,贪官为何还是层出不穷?”
他重重拍了下桌面。
他自己也痛恨贪官,恨他们鱼肉百姓、里通外国,最终害得全家陪葬。
好几次行刑令是他亲自下的。
见过太多无辜者惨死,朱标纵使想铁石心肠也做不到。
贪官有罪,可那刚出襁褓就被摔成肉泥的婴儿何辜?
听完描述,苏河也深刻体会到“人命如草芥”在古代绝非虚言。
动辄满门抄斩的场面,他光听都觉震撼。
“你想问我什么就直说吧。”苏河平静地开口。
他知道朱标讲这些绝非诉苦。
心思被看穿,朱标也不再掩饰,平复心绪,郑重问道:
“苏兄,你来自未来,请你告诉我,如何才能肃清朝堂贪腐?如何才能让文武百官清廉自守,真心实意为百姓做事?”
苏河顿感一个头两个大。
好家伙,朱标真把他当万能百科全书了!居然问如何根治官场贪腐?
说实话,他只在网上看过些皮毛,哪懂深层治理。
苏河用略带戏谑的眼神看着朱标,摊手道:
“你若问我如何让贪官绝迹,那我告诉你一一不可能。我压根不懂治理朝政。”
满怀希望的朱标一脸不可置信:
“什么?苏兄莫说笑!六百年后,竟没有惩治贪腐之道?你不是说那时国家强盛,百姓安居乐业?这般盛世朝堂,怎还会有贪官?”
苏河曾描绘过现代文明,在朱标心中,那近乎完美无缺。
万万没想到,竟连贪腐都治不好?
看着朱标懵住的样子,苏河淡淡道:
“太子殿下,你太天真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未来的国家确实强大,九成百姓想吃肉就吃肉。可即便如此,贪官依然存在。不仅我所在的国家有,那些比我们更强、更富的国度也有,有的地方贪腐还相当严重!贪官如同野草,除之不尽。这是人性贪婪所致,无法根除。你饱读圣贤书,深谙亡国教训,理应比我更清楚才是。”
苏河也很厌恶贪官。
但无论何时何地,贪官都不会消失。
今日抓一个,明日新上任的或许今天不贪,明天不贪,后天就难说了。
除非有坚定的信仰支撑,否则想不贪都难。
这番话让朱标如泄了气的皮球。
这意味着他未来仍将挥动屠刀,斩下一个又一个贪官。
他想做仁善之君的愿望,恐怕终是梦幻泡影。
看出他的失落,苏河接着说道:
“贪官不一定要赶尽杀绝,关键在于控制。既然你问起朝政,我就告诉你件重要的事。太子可知,在后世评价中,历朝历代哪个朝代贪官最多?”
陷入迷茫的朱标强打精神回答:
“应是大宋。因其税赋丰厚,年入最高达一点六亿两白银。收入多,贪墨自然也多。”
对这个答案,苏河嗤之以鼻,给出了正确答案:
“错!宋朝贪官虽多,可与洪武大帝治下的贪官数量相比,简直九牛一毛!后世公认,历朝贪官最众者,就是你父皇的明朝朝廷!”
朱标原本已做好心理准备,以为贪官最多的朝代不是宋,便是后世某个腐败透顶的末代王朝。然而,当得知古往今来贪官最多的时代,竟是他心目中英明神武、一心为民的洪武大帝治下时,朱标顿觉世界观崩塌。
他怎么也想不到,父皇会落得如此评价。
失神的朱标试图为父皇辩解:
“苏兄!为何如此?父皇曾言,伯父姑母皆死于元朝豪绅之手!大明能立国,皆因贪官逼迫父皇起事!故登基伊始,他便立下最严苛律法:凡贪赃受贿者,必受重惩!大明怎会是贪官最多的朝代?不可能!绝无可能!”
他情绪激动,甚至起身咆哮,想为父皇争回一丝颜面。
可惜,苏河所言非虚,后世确有记载。
他示意朱标冷静,待其重新落座,才缓缓道:
“太子莫急,我既敢说,自有依据。你且听好,若我说得不对,你大可指正。”
随后,苏河开始陈述:
“据我所知,洪武年间,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在位三十一年,共诛杀贪官近十万人。太子殿下,若我没记错,你父皇惩治贪官的标准应是:凡官员,无论缘由,只要收取朝廷俸禄之外的财物,皆视为贪官。且贪官下场唯有一死!贪一两银子是死,贪万两银子亦是死!不知我说得对否?”
朱标默然回忆律法,发现苏河所言与事实相差无几。
“是…正如苏兄所言,大明贪官,唯死而已!”
得到确认,苏河神情严肃起来:
“好!贪官该杀!但太子可知,朝廷官员,从一品至九品,俸禄几何?待遇如何?有何规限?”提及官员俸禄,朱标亦能对答如流:
“正一品年俸一千零四十四石,从一品八百六十四石……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