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京都,闷热得像蒸笼。
一年一度的展销会如期而至,展览馆里人头攒动。
玻璃穹顶下,凌玥瑶蹲在自家展台后,指尖轻轻拂过一只彩虹西瓜的表面。
果皮上粉紫渐变的纹路,在射灯照耀下泛着细碎的珠光,仿佛刚从矿脉里凿出的宝石。
“凌老板,绿源那边已经围满了。”李姐急匆匆地凑过来,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价目表,“那些老外正围着他们的“有机认证’问个不停。”
凌玥瑶抬起头,斜对面的绿源展台果然排起了长队。
王老板穿着一身定制西装,胸前金表链随着他夸张的手势晃得刺眼,他唾沫横飞地比划着,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广告牌上,“有机认证”几个大字格外醒目,比她家的还要显眼。
“慌什么?”凌玥瑶慢条斯理地从纸箱里掏出最后一袋玉米粉,包装上的有机认证标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真金不怕火炼。”
李姐却更急了,“可咱们这边连个人影都没有啊!再这么下去,今年的订单怕是要黄了。”“你先别急。”凌玥瑶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去给我倒杯水,顺便盯着点隔壁的情况。”话音刚落,小张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穿着蓝布围裙,手里拎着样品袋,那袋子晃得像面小旗。“凌姐,有个法国商人要订二十箱彩虹西瓜!说要空运回巴黎!”
凌玥瑶正准备回应,展台的挡板突然被人踹得眶当响。
王老板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他站在阴影里,皮鞋尖抵着她刚摆好的样品盒,脸上挂着冰冷的笑容:“听说你请了记者?”
他猛地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凌玥瑶耳边:“展销会结束前,把店转了,不然之后工商、税务、卫生队,会轮番来“关照’你。”
“王老板好大的口气。”凌玥瑶侧身躲开,指尖轻轻按在展台下的微型录音笔上,“不如让记者评评理?”
王老板的脸瞬间涨红,这是个什么小玩意,竟然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录下来,他像被踩了尾巴的公孔雀。他抬手就要掀展台,却被一道突然亮起的红光钉在原地一一小周举着摄像机,镜头正对着他的脸。“你敢阴我!”
王老板怒吼一声,拳头狠狠砸向摄像机,金属外壳发出刺耳的眶当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人群瞬间炸开锅,像被捅了的马蜂窝,老外们瞪大蓝眼睛,满脸困惑地交头接耳。
突然,王老板捂着脸蹲下身子,嚎叫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大家评评理啊!这女人卖假有机粮!”他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我好心揭穿,她就雇人拍我!”
法国商人皱着眉头开口,蹩脚的中文带着浓重卷舌音:“太可耻了!竟然还有这种人!”
“就是就是,太过分了!”围观群众纷纷附和。
王老板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凌玥瑶却气定神闲,她慢条斯理地打开帆布包,掏出一沓照片,指尖轻轻划过最上面那张
绿源粮仓里,发霉的玉米粉正被灌进印着“桃花村”字样的包装袋。
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老外们惊呼连连。
“这是上周拍的。“凌玥瑶举起照片,声音清脆如铜钟,“人在做天在看。”
她目光如炬:“你们烧了粮仓,却烧不掉证据。”
录音笔里传来王老板威胁的声音:“不听话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证据确凿,王老板脸色瞬间惨白。
王老板突然发了疯似的冲过来,指甲尖几乎戳到她眼睛。
保安从人群里挤进来时,他正死死攥着那张发霉粮食的照片,指节泛白,仿佛要捏碎纸页。“那不是我,不是我………”他尖叫起来,唾沫星子溅在保安的制服上。
人群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老外们对着摄像机摇头,嘴里蹦出外语夹杂着“欺诈”“丢脸”的字眼,凌玥瑶听懂了一些。
凌玥瑶望着被按倒在地的王老板,突然想起顾野肩膀上的刀伤一一那晚的血,红得像此刻展馆穹顶的朝阳。
王老板挣扎着,脸涨得通红,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老鼠,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绝望,嘴唇哆嗦着还想辩解什么,可声音却被人群的嘈杂淹没。
檀木屏风后,韩家老宅的青砖地面泛着冷光,拐杖砸下的声音像鞭炮炸开,震得人耳膜发痛。“废物!”
老爷子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跪在地上的韩国强,香樟木杖头磕出的豁口划过对方手背,留下一道白印。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喉结上下滚动。
韩国强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军裤膝盖处已经磨出了毛边,沾满了灰尘。
他声音闷闷的:“爸,我只是想挣回那30万. . .”
“用假货?用陷害?”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佝偻着弯下腰,林婉赶紧递过痰盂,青瓷边缘立刻沾上一抹暗红。
窗下站着的顾野抬了抬眼皮,军绿色衬衫袖口卷到肘弯,露出绷带一角,他始终沉默不语,像一尊雕塑。
“韩叔叔。”凌玥瑶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
她把一沓流水单放在桌上,纸张被风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