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殿内。
空气骤然变得肃穆,沉重得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众臣面露惊愕与不安,神情凝滞。
帝王喷薄的怒火,已在胸中翻涌,随时可能倾泻而出。
赢辰的话语,触碰到了祖龙的底线。
祖龙是骄傲的,他的骄傲,不容任何质疑,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他是实现了五百年来大秦先君夙愿之人,是让大秦成为天下主宰的帝王。
赢政不明白,这样的功业,还不够吗?
“朕扫六合,立郡县,书同文,车同轨,使九州归……”
他从御座上缓缓起身,步履沉稳而沉重,玄色龙袍拖曳在地砖上,发出沙沙声响,宛如雷鸣前的低吟。“朕亲手终结五百年战乱,何曾有人敢言朕不通治国?”
凌厉的目光如剑般射向赢辰,瞬间化作山岳般的威压,压得众人心头一震。
“陛下息怒!”
满朝文武不敢怠慢,齐声跪拜。
不过,赢政此时的怒火,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平息的。
而面对如山般沉重的帝王威压,赢辰却无丝毫退缩之色。
他跪下行礼,姿态谦卑,语气却依旧不卑不亢:
“父皇,儿臣并非质疑您的功绩,而是为了大秦江山社稷,冒死直谏。”
“《荀子》有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治国,自然亦是如此。大秦以天幕为镜,照见盛世之下的隐患,从而因势而变,使国更强盛,何乐而不为?”
“好,好一个以天幕为镜!”
赢政不怒反笑,那笑声似乎充斥着嘲讽,冰冷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般攫住了赢辰,“那便正应你所言,匈奴寇边,六国叛逆,皆在眼前!”
“你告诉朕,依靠你那套虚无缥缈的“仁义’便能退敌的吗?!”
“父皇误解儿臣了。”
赢辰摇了摇头,神情坦然,“儿臣从未排斥霸道。正如儿臣此前所言,大秦当行王霸道杂之,治国之道,当“因势择术’!”
“对匈奴此等豺狼,自当以雷霆手段,行霸道之术,击其要害,慑其肝胆,使其闻风丧胆,不敢南下牧马!”
“而对内,对天下万民,则当以王道之策,以利导之,以信结之!”
他的语气,变得更为郑重,继续说道,“天幕上的昭武帝,推广均田,立保田军,让万民为保卫自己的利益而战。”
这一番话,让赢政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叹了口气,滔天的怒火化作了疲惫的叹息。
“继续说下去。”
赢政挥手示意,让赢辰不必再跪,“朕想听听,在你眼中,这天下,到底要如何治’!”
他承认,自己或许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大秦过去的治国之道,只能治理的了还是西陲小国的大秦国。
但大秦一统六国,取代周成为这诸夏的主人。
那么,天下一统后的大秦要往着何处去,就成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如今的自己只实现了大秦的疆域一统,要实现人心一统,如同天幕那般“人心向秦’的画面。赢政,也只能求问自己这个好儿子。
而赢政如同“示弱’的话语,也是让扶苏和满朝文武,都为之一惊。
那个骄傲的始皇帝,居然会低下头来,向着自己的儿子“问政’?!
赢辰起身,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父皇,儿臣敢问,天幕中昭武帝的“均田令’,为何能得六国黔首之心?”
不等赢政回答,他便自答道:“因为它向天下人昭示了一个最朴素的道理一一这片土地,不再仅仅是贵族的私产,而是天下耕者之所依!”
“同理,”赢辰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欲“治天下’,必先立下一个能让天下万民信服的“公义’!“这个“公义’便是一一天下非一家一姓之私产,乃天下万民之天下!”
“父皇您,作为天下的最高君王,您的责任,便是守护这份“公义’,调和各方利益,使帝国这艘大船,能载着所有人,平稳地驶向富强与安宁!”
而这便是赢辰「治天下’的道,这番话更是颠覆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认知,让他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与此同时。
而天幕画面中,女主播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绝对的劣势面前,刘邦集团再次展现出了其惊人的韧性。”
“他们没有选择死守,而是制定了周密的战略转移计划。”
“而陈平,即将再次献上一条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毒计。”
伴随着画面切换,来到了被秦军重重包围的丰邑城。
城内,刘邦的残部士气低落,粮草告急。
刘邦本人虽然在战败后迅速稳定了军心,但面对城外日益增多的秦军,脸上也写满了焦虑。旷日持久的苦战已经让军心不稳,诸侯的援军也不见到来,继续坚持下去的话,或许等待刘邦的,唯有覆灭的结局。
“主公,丰邑小城,不足以久守。秦军均田令已下,周边民心尽失,我军已成孤军。”
萧何拿着一份地图和户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