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兰静静地听着。
“他没说案子的事,”叶昭端起碗,用勺子慢慢搅动着,却没有喝,“他说,想推荐我过去南郊分局。但南郊……什么情况你我都知道。”
沈秀兰的心揪了一下,但她的脸上却很平静。
她拉了张凳子,在叶昭对面坐下,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他:“你的想法呢?”
叶昭放下碗,迎上她的目光:“如果我答应,这个案子就得交出去。我知道,一旦交出去,就等于石沉大海。那些被克扣工资的工人,那个通风机事故,背后的人,就永远揪不出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沈秀兰看着丈夫布满血丝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忽然笑了。
她伸出手,覆盖在他放在膝盖上的、紧握的拳头上。
他的手很烫,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就别答应。”她说。
叶昭猛地抬头看她,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劝他,会为了家庭和孩子们的安稳,让他选择妥协。“叶昭,”沈秀兰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试图抚平那份僵硬,“我嫁给你,不是图你当多大的官,挣多少钱。我盖房子,也不是为了巴结谁。咱们家不靠阿谀奉承过日子,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这些天,他承受着来自上级的压力,感受着来自同僚的疏远,他像个独行在黑暗隧道里的人,即使信念再坚定,也难免会感到孤独和疲惫。
“可是,李文博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担 心………”他担心会连累到她和孩子们。
“你只管做你认为对的事。”沈秀兰打断了他,“外面的风雨,你挡在前面。家里的事,有我。公司我能撑住,孩子我能带好。咱们这个家,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容易被吹倒。”
她从不参与他的工作,却比任何人都懂他的坚守。
她没有能力帮他冲锋陷阵,但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为他筑起最坚固的后方。
这几天,她已经悄悄地将公司账户上的大笔流动资金转成了定期存款,并且以公司的名义,在银行租了一个保险柜。
她将所有重要的合同、房产证明、资质文件,以及那次在矿上收集到的、有矿工签字的原始单据复印件,都锁了进去。
她做不了更多,但她要确保,无论外面风浪多大,他们的根基不会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