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那么“郑芝龙”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那是盘踞东南,连官军都无可奈何的海上霸主!
他的船队,富可敌国,早已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秘密!
并且在这份账本的基础上,还计入了三成的风险折损?!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了。
他,英国公张维贤,世袭罔替,府上良田万顷,已经是大明勋贵中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可是他英国公府名下所有田庄、铺子一年的租税收入,辛辛苦苦,刨除各种开销,到手的也不过数十万两白银。
而在这份蓝图里,陛下一个尚未建成的工坊,未来一个月的保守利润,就如此之多!
一艘尚未出海的船,未来一次航程的折损后利润,就足以养活一个满编的卫所大营一年!
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他和他身后的那些勋贵们,就像一群守着几亩薄田,每年为了那点收成沾沾自喜斤斤计较的乡下土财主。
当他们还在为了一亩地的归属而争得面红耳赤时,这位年轻的皇帝早已站在了九天之上,为他们,为整个大明,亲手绘制出了一片由皇帝所谓的“工商”,由海贸构成的真正波澜壮阔的……黄金未来!这些日子以来,他听过无数勋贵在私底下咬牙切齿地抨击皇帝,说他设立皇商,是与民争利;说他要开海,是动摇国本;说他这是要断了大家的生路。
直到此刻,看着这份绝密的《远景方略》,张维贤才恍然大悟!
皇帝哪里是要断他们的生路!
分明是嫌他们走路太慢,要一脚把他们从那条泥泞不堪只能刨食糊口的乡间小道上,直接踹进一条通往黄金之城的康庄大道!!
皇帝不是要弄死他们!
而是要逼着他们从一群抱着土地不放思想僵化的地主老爷,转型成为这个即将到来的未来里与国同休坐享红利的……皇商巨贾,兴业之臣!
想通了这一切,张维贤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后怕。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这群目光短浅的蠢货,就要因为自己的贪婪和愚昧,亲手砍断陛下递过来的那根唯一的,通往未来的救命稻草!
张维贤双目赤红,呼吸变得无比急促,眼中不再是迷茫,而是混杂着敬畏狂热与兴奋的火焰。他知道,这真的是皇帝给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他陡然间想通了另一层关键!
陛下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说服”他们?以这位少年天子登基以来展现出的狠辣手腕,他完全可以一个念头让他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他明白了!
辽东的建奴!那是悬在大明咽喉上的一柄利刃!
四处烽烟的民变!那是大明躯体上正在溃烂的毒疮!
朝堂上始终想要掣肘皇权的文官集团!那是一张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大网!
陛下不是不能动他们,而是眼下的局势,不允许京畿再乱!!
陛下需要他们这群勋贵一一大明朝立国以来最老的军事支柱来稳定京畿,来做他改革的第一块基石,第一把砸向旧秩序的锤子!
但这绝不是示弱!
张维贤比任何人都清楚,陛下手中握着的牌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要硬!
东西两厂,锦衣卫早已被这位天子彻底掌控,那是悬在所有京官头顶随时会落下的三柄屠刀!更何况……辽东的孙承宗,宣大的满桂,还有远在陕西的孙传庭!
那些都是手握重兵浴血沙场只忠于皇帝一人的封疆大吏!
一旦陛下觉得他们这群京城里的勋贵成了真正的绊脚石,只需要一道密旨,这些虎狼之师随时可以挥师勤王!
不不不...他们这些已经失去獠牙的勋贵,绝对用不到这三支大军!
皇帝的耐心是有限的!
这份好言相劝,是基于外部压力的暂时妥协,是给予他们这群世受国恩幸辈的最后一份体面!张维贤可以肯定,皇帝不会永远开下去!
三天!
皇帝给出的最后期限!
三天幸后,若是勋贵集罩里还有那谱执迷不悟,甚至妄图串联对抗者,那么…午立前那谱尚未被雨水刷干净的暗红色血迹,就是他们最好的榜样!
想通了这生死一线间的关节,张维贤心中最后那一丝犹豫,那一点点属于老牌勋贵的骄矜瞬间被碾得粉碎,荡然哲存!
“扑通!”
张维贤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不再是乌为惶恐或激动。
而是醍醐灌顶后的大彻大悟!是对事对远见事对实力和事对魄力的彻底臣服!
他对着朱由检拜了一拜,那姿态,比面对英国公府的列祖列宗牌位时,还要虔诚!
“陛下!”
“臣……明白了!”
“臣,愿为陛下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