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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鸿门宴(1 / 3)

天津卫指挥使司的后衙,早就于几日前被改造成了一座临时的行宫正殿。

昔日里武官们操演呼喝的空旷之地,此刻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那光亮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炽烈,将所有阴影都驱逐得无处可逃。

宴厅之内,更是奢侈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一张张紫檀木八仙桌上,摆满了大菜,每一道都极尽雕琢之能事。

但这满堂的宾客,没有一个人的心思在眼前的美食上。

以汪福为首的一众商贾巨富正襟危坐,手中的筷箸仿佛有千斤之重,夹起的菜肴送到嘴边却如同嚼蜡。他们频频端起酒杯,看似在互相敬酒,实则用眼角的余光,拼命地向那些相熟的官员传递着询问的信他们失望了。

无论是平日里与他们称兄道弟的盐运司官员,还是收了他们无数好处的卫所武将,此刻都像一个个刚出窑的泥偶,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脸色比那浸在冰水里的白切鸡还要白。

他们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发抖,他们额角渗出的冷汗在炽热的烛光下闪着诡异的油光。

没人知道皇帝究竞想做什么。

这种未知,才是最极致的恐惧。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如同飞蛾扑火般,投向了主位。

那里,大明朝的天子正以慵懒的靠在大椅上。

他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酒杯,杯中琥珀色的御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漾起一圈圈涟漪。

皇帝似乎对眼前的佳肴颇为满意,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侧过头,与身旁的毕自严低声交谈几句。他越是如此轻松写意,底下的人就越是如坐针毡。

汪福感到自己的后衫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地贴在背上,又湿又冷,他强迫自己又饮下一杯酒,那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丝毫无法驱散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就在他准备寻个由头起身说些什么的时候,主位上的皇帝,似乎是终于觉得这前菜品得够久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琉璃杯,轻轻地抬了抬眼皮,给了身旁的毕自严一个眼神。

一个再平淡不过的眼神。

然而,就是这一下,整个宴厅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偌大的宴厅,一瞬间安静得能听到烛火“哔剥”的轻响,和无数颗心脏狂乱的跳动声。

毕自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了身。

这位在天津卫为官多年名望颇高的老臣此刻面沉如水,眼神中竞带着众人从未见过的凛冽与决绝。他从宽大的官袍袖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账册。

“啪”的一声,账册被他放在了身前的桌案上。

起身的那一刻,毕自严的脑海中,闪回过两天前在龙舟暖阁中的一幕。

当时,也是在这位年轻的天子面前,他第一次看到了另一本册子一一一本由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呈上来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密卷。

“毕爱卿,你在天津多年,看看这个。”

皇帝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让他欣赏一幅字画。

毕自严接过密卷,只翻了数页,便觉通体发寒。

他宦海沉浮数十年,自认见惯了官场的腌腊与龌龊,也深知天津卫这块流油之地,走私贩私的现象早已是痼疾。

他自己任上也曾抓过、杀过,自以为对这潭水的深浅已有了七八分的了解。

可直到看见这份密卷,他才知道自己所谓的了解是何等的天真与可笑。

那上面记录的,早已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走私。

那是……那是掏空国库的叛国!

长芦盐场每年明面上的产量、盐引的发放、盐课司的税额,与锦衣卫暗中监控到的,从各个不为人知的野盐码头流出去的私盐数量,两者之间形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空洞。

这个空洞,每年吞噬掉的银子足以再武装起一支关宁铁骑!

密卷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有他曾经倚重的下属,有与他把酒言欢的乡绅,有那些在他面前永远一副谦卑恭顺模样的盐商……他们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盘根错节,将整个天津卫的盐政、漕运、军务,全都笼罩其中。

而处于这张网最中心的,正是盐王汪宗海以及他眼前这位得力的大管家,汪福。

他们不仅仅是偷税漏税,还豢养了私兵,装备着从佛郎机人手里买来的火铳与倭刀;他们甚至买通沿海的卫所,将私盐武装贩运至辽东,卖给……建州女真!

看到最后,毕自严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震撼吗?”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依旧平静,却带着冷冽的嘲讽,“朕初见之时也觉得很震撼。朕的臣子,朕的商贾,竟比关外的蛮夷更懂得如何给大明的心口上捅刀子。”

那一刻,毕自严这位两朝老臣对着年轻的天子长揖及地,声音嘶哑:“臣,罪该万死!为官不察,养痈成患,请陛下降罪!”

皇帝摇头:“罪,自然是要论的,但不是现在。毕爱卿,你欠朕一个干净的天津卫。今晚,就是你还债的时候。”

回忆如潮水般退去,毕自严的眼神愈发冰冷。

他看向堂下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心中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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