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蒋佑坐在初禾房间的书桌前看财报。
他来得临时,初禾并未来得及做准备。她知道他爱干净,便主动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自己去睡客房。
房间整洁,但处处洋溢着少女气息。
浅蓝色印着小花朵的床单被套,绣着蕾丝的碎花窗帘,摆得整整齐齐的杂志和小说,浅米色的老式风扇,书桌上散落的唇膏和发卡,加了塑封的毕业照,窗台上的小株绿植,房门上飘着羽毛的捕梦网,还有床头柜上的芭蕾少女八音盒……
能够看得出来,她在这里很自如,像一只自在的小鸟,不似在海城时常流露出怯懦和不自信。
蒋佑觉得挺新鲜,好像重新认识了初禾一遍。也能稍微体会到些许,她为什么把奶奶摆在第一位。
初禾在西溪村,被奶奶养得很好。
房门被扣响。
初禾像小猫一样轻巧地钻进来,变戏法一般,掏一个小坛子。
每每初禾冬日归家时,奶奶会为下一年的新年酿好红曲米酒,今年的春节在病房里度过,而这一坛子就搁置到了现在。
“是红曲米酒,”初禾说:“去年冬天酿的,要不要尝尝?”
他们在去年春末时节相遇,转眼就过了一年多。时间过得可真快,初禾对时光飞逝感到怅惘。
大概转眼就是,两年,三年。
蒋佑的声音把她拉回来,“尝尝。”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入口是甜润润的,”初禾拿出小盏,倒了一盏递给蒋佑,嘱咐道:“要慢慢喝,很烈。”
蒋佑没接,双手环住初禾的腰,“我拿不准慢慢喝的度,你喂我。”
她就抬着手,一点一点往他嘴里喂,问:“怎么样。”
这酒就像喂酒的人,入口甜润,但真的很烈。男人眼尾染上些红,体温随欲望一同升高。
蒋佑从初禾手里接过酒杯,搁到桌上,又把她圈得紧紧,“好像有点变质了,味道酸酸的。”
“酸?”初禾信以为真,摊开掌心来接,“那是坏掉了,快快快,吐出来。要不然得进医院。”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袖,衣服洗得薄透,浮了一层短短的绒,平安玉贴在胸前,印出温润的圆环形状。
“别愣着呀,”见蒋佑眼睛半眯着,行动也迟缓,初禾便想把那薄唇掰开,“醉晕过去了?”
“初禾,不要小瞧我。”
顿了几秒,蒋佑单手扣住初禾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低下头吻住了她,“你自己尝尝,是不是酸的。”
半点儿不酸,有的只是陈酿的醇厚和回甘。
搅弄时分,他把酒气和醉意渡给了初禾,低声问道:“奶奶睡了?”
“你又骗我,”明明味道正好,她拧着眉,“她是睡了,怎么?”
“那你小点声,”蒋佑把初禾托起来,顺手带上窗帘和门锁,把她轻轻地搁到床上,“老人家睡眠浅,别吵醒她。”
接着他拿过小酒坛,喝一口,给初禾渡一口,喝一口,再渡一口,如此往复,直到凌晨。
在她的卧房里做坏事请,让他心跳加速,也让他虔诚。结束时,初禾全身都沾上了薄而炽烈的酒味。
是蒋佑吻遍她全身。
初禾睡得沉,醒来蒋佑已把她抱回客房。
七点,他和奶奶一并用过早餐,道别离开,他说工作忙,有时间一定再来。
奶奶拉着蒋佑的手,反复对他说:“阿佑,好孩子,谢谢你。”
初禾醒来时,发现蒋佑已经离开,失落的表情无法掩饰地浮在脸上。她有点任性地问奶奶,怎么客人走了也不跟她说。
话毕,她也知道自己语气太急,又向奶奶道歉。
奶奶说:“你喜欢他,就尽快回去。”
“我才不回去,你这是什么新奇玩意?”初禾看到奶奶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绳链,链子上是一个浅黄色的小按钮。
奶奶拿起来给初禾看,“这是阿佑留给我的,说是附近医院的呼叫器,不舒服了按一下就有医生来。还有,他请了附近村里的熟人,一天来做三顿饭和打扫卫生。”
初禾心下一暖,语调上扬,“这样啊。”
“他做事很细致,初初,他这是为了让你安心,”奶奶握住初禾的手,“他还跟我说,你跳舞很努力,去年巡演跳了主要角色,反响很好。”
“他真是这样说的?”在初禾的印象里,蒋佑很少夸赞谁。
“千真万确,”奶奶冲初禾点头,“初初,但奶奶是过来人,必须提醒你,只有靠自己才是最稳当的,你应该尽快回海城去,恢复原来的工作状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蒋佑对初禾的喜欢和偏爱是暂时的,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强求两个身份地位悬殊太大的人,能在一起多长时间。
而当奶奶问他,能不能把她托付给他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这就是他的答案。
奶奶虽病着,但并不糊涂,她了解初禾,这会儿她正上头,强硬地说“你们应该分开”只会激起她的反骨。她只希望初禾不要陷得太深,未来有一天,能够迷途知返。
“初初,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时间,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