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被他踏碎在脚下,恣意挥洒。只是那双眼总让人莫名不自在。
“阿!”
裴择梧一声尖叫,“好痛!”
翻雪快到只剩一道虚影,从桌上掠过,躲到罗汉榻下。“怎么了?"锦照关切问。
“它挠我。它每次看到长兄次兄都会格外暴躁……真是奇怪,平常跟个小霸王一样,碰上他们都恨不得躲出府去。”
席夫人道:“唉,猫有灵性,知道什么人不好惹。说回来,锦照,你也是个心善的孩子,不是要《莲池大师录》吗?”她从王妈妈手中接过几册,亲手递给锦照,语重心长地说:“母亲就把它们交给你了,你要为你、贾家与裴家好,就多按上面做。你跟云儿不识字就挑执雪房里的帮你们看,他屋里的都识得。”
“这个时候,执雪不会为难你。"席夫人面露哀切。裴择梧突然想起自己今日早到的原因,“腾"地一下站起来,愤愤道:“兄长也是!他竞让翎王殿下给你全家几十口人都判了流放……还是漠北那种地方!”她顿了顿,“翎王殿下受制于兄长,怎的如此不留情面!”她上前握住锦照冰凉的手:“锦照,你要是委屈,我就代你去说情!至少让路上多些搭照!”
裴执雪近两日提都没提过向,锦照还是刚知道自己家人被送去“流放",呆呆跌坐,“流放吗……谢谢你择梧……但是我要大人秉公处理的……“前日的事了,我也是从外面打听到的。我哥还没跟你说吗…“裴择梧的声音忽然透出慌乱,欲言又止,显然后面还有更凶险的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锦照瘫在圈椅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某处,泪水无声地汹涌滑落,像是丝毫不查察席夫人与裴择梧煞白的脸色和死寂的窒息。未等那对母女从惊惧中作出反应,锦照就猛地挣起身,踉跄着冲出屋门,哽咽的话被风扯断:“母亲、择梧莫忧心,我、我先等他回来问清楚!”云儿匆匆忙忙施礼,抱着那叠书追出去,在妈妈们疑惑不敢言的眼神中追上锦照,扶她上车。
云儿什么都不知道,还安慰:“姑娘,你不是说,他们活着就不会在意吗?”
锦照这下变成真哭了,她抱着云儿泣不成声:“云儿姐姐…”十几年来,她事事告知云儿,但如今秘密越来越多,越想越委屈,她哭得逐渐失控。<1她的血亲只剩两个远在天边的小孩了。
还得一直保守这个秘密。
云儿拍着她的背,“哦哦哦"地哄着,好像回到了锦照五岁她十岁的日子。她难掩落寞,温声道:“姑娘如今大了,婢子不便多问。但姑娘要知道,云儿永远记得当年贾老爷要卖我时,您为拦住他挨的那顿毒打…“她把自己也说哭了,“如若担心,就挑个日子亲去庵里拜拜吧,正好明日便是除丧之日。锦照一哽。
母亲的丧要除了,但贾姓几人的还有不到十日。她道:“我想多为母亲守几日……且最近雨水充沛,山路难行,就不要冒危险上山了,等秋后寻个晴天,我亲手给母亲他们点长明灯。”她疲惫地将头埋进云儿温软的颈窝,思绪如同断线的纸鸢,毫无目的地飘汤。
方才靠哭才躲过在他们面前表演悲恸,因着她们下一句要说的应当是长姐“惭愧自缢"的讯息。
她们不该承受那样的压力。
孝期将尽,裴执雪也不用总躲着为她织驼绒长衫了。想到裴执雪,锦照一个激灵,四肢已经条件反射般酸软疼痛。他最近清晨习武,夜里梳绒,手臂一定更有力了罢。裴执雪青筋贲张的小臂出现在锦照眼前,线条随之勾勒,精健的臂膀、滴水的锁骨、透粉的脖颈、滚动的喉结……
咳,锦照唾弃着自己满脑袋美色,将思绪拉回正题。今日席夫人、择梧乃至裴逐珑的反应,都在昭示着无法再逃避的事实一一裴执雪的深不可测与狠辣无情,远比她想象的更恐怖。加之自己背负的命格…要趁夫妻情浓时尽快留下倚仗才是。
云儿:“姑娘?"她推了下锦照,“怎么哭着哭着还开始烫了?是不是今日被那人吓坏了?”
锦照强行将袒露无疑的裴执雪从脑海中驱逐,低语道:“无碍的。”入夜,裴执雪难得早早回了寝屋。
锦照独自盥洗完毕,散着一头乌发回到卧房,但见晚风穿堂,轻轻拂动两侧素色纱帘。
微风吹拂两边轻薄的纱帘,如水的月光透过花窗,在窗前罗汉榻和榻上郎君身上投下繁复的光影。
那片清冷的光斑中,裴执雪的白色禅衣轻薄得几乎透明,正慵懒斜靠在罗汉榻上。
他手中闲闲翻着一卷佛经,清冷眉目低垂,周身疏离淡漠之气,俨然月下谪仙,不染俗尘。
只是衣衫太过轻薄,不似正经仙官。
月光勾勒着衣下起伏流畅的肌理沟壑,薄绸下,两点樱色更显粉嫩,实在惑人。<1〕
她因今日种种心虚,悄悄凑过去,裴执雪却倏然抬眼,却见裴执雪好整以暇地笑着望她,将手中书卷放下。
完了。
锦照脑中警铃大作,白日里裴逐珑那句"必活不成了"的回响如冰锥刺骨。那个唤作息飞的可怜人,怕是在劫难逃。
锦照像被抓包的采花贼,僵在原地好一阵,才在那双深沉目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艰难地向月下“谪仙"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