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衣不蔽体
锦照望着眼前异香缭绕的信笺,袖中的手悄悄掐紧自己的大腿。裴执雪竞将意图窃国的证据直接摆在书案上!他是想带着裴家一起毁灭,还是自大猖狂至此?裴执雪见她久不作声,似乎在极力隐忍情绪,捏了捏她垂首问,“锦照这是看懂了?”
怀中少女泪眼蒙濠地抬头,“你还骗我!锦照虽然不识字,却也辨得出字迹刚劲或是娟秀,这分明是女子所写……她是谁?”她又逃避地垂下头颅,连连摇头,丝毫不知头上那支精致的牡丹钗子几欲滑落,“算了!我不想听!”她确实宁愿毫不知情。故作醋意,不过是为了掩饰初见此信时的惊骇。这虽能治裴执雪于死地,却更是谋逆窃国的大罪--一旦事发,是全府上下连条鱼儿都留不下命的死劫!
怎奈裴执雪并没有对她隐瞒的意思,他抬手为她簪稳那支轻颤的牡丹钗,低声在她耳边絮语:“这信是娘娘写给我的…“锦照内心祈求他住口,但他接着问,“你可知娘娘赏赐给你的物件,不是凤钗便是牡丹的缘由?”放眼整个大盛,“凤凰"和与之相关的意象都独属于皇后娘娘,就连裴择梧的名字都有僭越的嫌疑,“择梧择梧",古籍有云“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只是这名字乃皇后娘娘亲起,也无人敢参裴家罢了。如今回想,皇后初见她便赠以凤钗,其中深意令人心惊。
至于牡丹,虽被公认为“百花之王”,却并非皇后专属。在宫中专指皇后尊位,于民间则多象征富贵吉祥。
贵妇们参加宴席时也常簪于鬓间。
只不过,最雍容华丽的那一朵,始终属于席间地位最尊贵的女子。锦照扭了扭,却被裴执雪箍紧,眼看无处可避,他也已然耸立,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大概……我猜,皇后娘娘赠凤钗是想我代她一直陪伴着家人吧。“少美眸流转,“至于牡丹,以大人之尊,我若赴宴自是席间最贵。娘娘或许是要提醒我,谨言慎行,勿损裴家颜面。”
裴执雪闷笑几声,连着坐在他膝上的少女都震颤。“你啊你……“他轻叹,粗粝的手掌抚着锦照一丝不苟的发顶,“太聪明。不知是福是祸……但为夫,煞是喜爱。”
锦照护住自己头顶,心中沉郁,暗道:无论聪不聪明,遇上你就是我此生最大的灾祸。
裴执雪并不愿如锦照之意,跳过这个话题,反而把她与自己滚热之处贴合,恶劣地开始亲吻吮咬她耳廓边那一点软肉,“你猜到信里写的是什么了,对不对……”
热气呼得耳际苏痒,锦照忍不住想偏过头躲,却在逃离那瞬被轻轻咬住耳垂。
她只得软声求饶:“有话好好说……我只是隐约觉得,这信中内容涉及皇家与裴家秘辛,不敢多听。“她仍想回避,至少不愿由自己亲口点破。裴执雪又笑:“确实差不多。夫人不是外人,为夫便据实相告,圣上恐怕时日无多,皇后娘娘有意让裴家窃国,或是扶持傀儡。”锦照完全没有装糊涂的余地了,猛地回身看他,撞得裴执雪下腹一阵疼痛。她眸中盈满惊惧,裴执雪在那双睁圆的眼里看见微笑的自己,与她的慌乱无措。
“你……你……“少女半晌说不出话来。
裴执雪不再刻意逗弄她继续表演震惊,沉吟片刻,神色转为凝重,沉声道:“如今天灾频发,瘟疫肆虐,民生凋敝,各地叛乱之势渐起。若在此时扶立一个傀儡皇帝,天下必陷入大乱,江山倾覆恐在顷刻之间。”“但若真要改朝换代,你应知晓,为夫无心帝位,不愿被困于那九重宫阙。眼下也只能去看看那个不成器的,是否稍有长进了。”锦照怯生生问:“……不成器的……大人是想看逐瑞能不能,“她吞了口口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悄悄附到裴执雪耳边,轻声,“做皇帝吗?”心里却暗骂,她自然知道裴执雪没有称帝之心,哪有皇帝不要子嗣的?裴执雪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髻,语气平静:“别怕,我尚未想定将来如何。他那样不成器,料来也不会有什么长进。走,随我去母亲那儿看看他。”想到要见裴逐珑,锦照心里一阵后怕。
原本,她与裴逐瑞彼此所握的软肋就有云泥之别,她在裴逐珑面前无所遁形,而她只知道他在藏拙……更何况,裴逐瑞大概还不知自己或能登上皇位一事。若他与裴执雪利益一致,会不会反手就出卖她?但……或许裴逐瑞也和她一样,有绝不能原谅裴执雪的理由呢?无论如何,去瞧一瞧都是必须的。
跨进席夫人院门时,锦照明显感到身后护着她的裴执雪,对那无声蔓延的青苔投去无情一眼。
想来是通过锦照提前警觉的动作,推断出这青苔曾让她吃过亏。锦照向身后青苔投去惋惜一瞥。
同时也很不理解裴执雪这种“全天下只有我能伤害你"的荒缪逻辑。也许这就叫疯子吧……
说不定他还觉得自己做得全对,是天下人都愚蠢至极呢。再瞧,这院里伺候的人笑容都透着僵硬与恐惧,再加上次莫表兄冲进屋后,果真没有一人出去学舌,显然都多少知道裴执雪的秉性。难道……裴执雪冷血弑杀,在裴府根本就不是秘密?那席夫人如今神神叨叨的,也就不稀奇了。有这样一子,注定日日夜夜忧心……她仿佛在席夫人身上看到未来的自己。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