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无法反抗裴执雪,最后定会像席夫人一般,被这方天地汲走每一丝生命力。
难道这就是裴执雪操控她生子与否的理由?不想再有一个“他"降世?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呢……锦照探究地抬眸,看向裴执雪线条温润的侧脸。
妈妈将门打开,引他们进屋。
屋里昏暗如旧,陈腐的气息混杂着浓重药味扑面而来。席夫人急步迎上,几乎是将他们堵在门口,眼神闪躲,声音压低得近乎哀求:“执雪,逐瑞他知道错了,也已经受了罚,你就…放过他吧?“她看向锦照,意有所指地道:“锦照也在这儿.……”
裴执雪冷嗤一声,松开锦照执礼,锦照也赶忙跟上,“见过母亲。”席夫人这才觉得自己行为失当,垂下眼帘退开,嘴唇翕动半响,勉强挤出“母亲……"两个字后也挤不出旁的话。
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锦照心中默默为席夫人叹了口气,从云儿手里接过《莲池大师自知录》,道:“这上面的字,都是夫君教锦照认识的,锦照已然都做完了。”这实际都是云儿每日照着自己所为填的。
锦照一边说话,一边偷偷向裴执雪打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拆穿。裴执雪倒未说破,只轻嗤道:“何必做这些。母亲真正心疼的人就在里屋藏着,连面都不敢让我见。他自己平日手欠,去招惹那些恶犬,如今倒要我来担这苛责之名?“说罢撩袍坐下,端起茶盏,见杯沿有一处小缺口,蹙眉又放下了。席夫人抬眸看向锦照,“是执雪教你的?"她十分欢喜地要上裴执雪近前去,却像被一股无形之力压回原位,只握着锦照的手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是母亲老糊涂,误会你了,执雪就原谅母亲这一遭罢。”她说着,牵着锦照往侧屋走,“兄弟就该一心……逐瑞,你大哥大嫂特意来看你,先把被衾盖好。”
锦照见他对席夫人截然不同的态度浑不在意,只专注地将茶杯有缺口那边,转到他视野之外,暗自松了一口气。
忽听门内传出裴逐瑞略带恐惧的任性语气响起:“婶婶,别放他进来!他还怪我偷偷将嫂子送出府,是来找我出气的。”“您可以问问他,我屋里那个息飞,怎么就凭空不见了?”提起莫表兄,锦照心中一阵钝痛,她忍不住暗骂,这倒霉孩子,怎么就把她牵扯其中?
裴执雪声音冷得将屋中冻成腊月,他只一个眼神,就将屋里一众下人都扫了出去,淡淡道:“还是这般不成器。你不是自小疑心我要抢你家主之位吗?比裴家更有价值的你要不要?”
屋里传来少年人被拆穿后恼羞成怒的声音:“谁说我担心家产!我只是气恼你一直管我!我什么都不稀罕!”
“没用的东西,"裴执雪轻声驾,满面不屑,“我就说他扶不上墙,你还与我争论。走。”
锦照:…”
“且慢,"屋里传出裴逐瑞心底发虚的声音,“既如此,我偏要证明嫂子是对的。说吧,是什么事。”
席夫人闻言,蓦地抓紧锦照的手,锦照向她递了个“放心"的眼神。但实际上自己的心却悬在了半空。
若他们兄弟,真是因为家产这种小事有嫌隙的话,裴逐瑞随时会出卖她!她不禁开始思索,万一被拆穿,该如何圆上一个又一个谎言。正恍惚间,已被裴执雪牵入内室,直到席夫人退出正房、阖门的声音传来,她才蓦地回神。裴逐珑趴在床上,含着引而不发的怨气,脸色苍白地敷衍:“长兄,嫂子。恕逐珑有伤,不能下床相迎。”
锦照对他颔首,裴执雪撩袍坐在裴逐珑床前圆凳上,兄弟两个相距不过几寸,锦照看到裴逐珑瞬间寒毛直立,大赞他演技真的很好。裴执雪单刀直入:“你想不想做皇帝?若是想,今日开始给我活出个人样来。”
裴逐珑先是猛地一震,而后脸涨得通红,皱着眉怒喝:“你连兵权都没有,就要谋反?!你要死,别拉着我们所有人给你陪葬!”裴执雪似是嫌弃一般将圆凳往后撤了撤,冷声道:“凡人皆有弱点,以我手中掌握的东西,改天换日轻而易举。日后,我继续做我的宰府,你安心做你的皇帝,为裴家开枝散叶。如何?”
“你要扶我上去做你的傀儡?"裴逐咣视线移到锦照小腹上,“为何?”裴执雪将锦照拉至身后,难得耐心地解释:“我本就无意于帝位,甚至都不愿成皇室宗亲。如今不过是不忍瞧大盛倾颓,帮扶一把罢了。”锦照想想也真觉得矛盾。这个人一边会毫无人性地操纵、虐杀,另一边,也确实冒险去赈灾……真不知他究竞是怎么想的。裴逐瑞在旁嗤笑一声,“也就是兄长,能将谋权篡位这样为裴家留下千古骂名的事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您看嫂子吓的,脸都白了。“他恶意地伸长脖子看向锦照,“嫂子,你可害怕?”
裴执雪也定定转头看她。
被两张相似面孔同时盯着要答案,锦照莫名心虚,暗骂一声裴逐瑞小王八蛋,净给她埋坑,而后看着裴执雪,坚定道:“夫妻本就是一体,无论大人是什么选择,我都信任大人。”
裴逐瑞本以为锦照会顺势装柔弱,说她也怕之类的,没想到她如此会巴结人,看向裴执雪的信赖眼神让他莫名堵心。做作。
他悻悻地在心里嘟囔,缩回脖子,一把将头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