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白昙
雨后的风凉丝丝的,沁人心脾。它飒飒拂过海棠树叶,不被月光眷顾的叶片彼此摩擦,发出不绝的簌簌声响。
而月光眷恋处,两道交叠的身影正随节奏晃动,拉出长长的影子。锦照的青丝被身后人牢牢攥在掌心,她不得不仰起头,眼眸半阖着逃避月光与海棠树中人的凝视,同时,竭力忍耐自己不时飘出的轻吟声。纤柔的颈子上红痕点点,肩背反弓成一道弧,像浪尖上随波的一叶孤舟。身前起伏也夺人心魄地震颤着。
她起初还想抬手遮掩,却被裴执雪反剪双腕扣在身后。裴执雪喘着气贴近她耳畔,声音低哑:“别遮,让我看着你……如何赤.裸,你可知道,你这样美极了。“又咬着她耳垂轻语:“横竖你只属于我……也只有为夫能见你这般放浪模样。”
不止你能看见。
锦照心底涌起一股隐秘的报复的快意。
她几近自毁地越发舒展,在颠簸的间隙断续低吟,话里有话:“大人…没有旁人……可还有猫儿、狗儿、雀儿…那些畜牲走兽。”裴执雪越发放肆,将她撞上窗棂,再离不开。“让它们看,"他低笑,抬掌落下一记带着占有意味的轻拍,“叫那些蠢物看见你我缠绵也无碍。嘶…“他气息突然乱了一瞬,动作也滞了一瞬,“淘气,你怎么学会的?”
她却不答,宛若一株月下初绽的白昙,急切舒展她它凝脂般的花瓣。那美因濒死而拼命放肆出摄人心脾的绝艳,异香更是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锦照仿佛忘了她会长开不败,只贪恋这一刻的永恒,像是过了这一夜便是无尽的死亡。
放肆中,像有一层无形的坚冰被打碎,明明还身不由己地被箍着,她却觉得自己正无限接近,真正的自由。
她挑衅地、直勾勾望向裴逐珑的方向。
隐约看见,黑暗之中,那双向来无光的漆黑眸子,闪过一星水光一般的亮,而后迅速消失。
一切皆如她所谋算。
锦照看得出,裴逐珑早已心猿意马。
他的醋意,他的屈辱,他此刻的煎熬,他对裴执雪翻倍的仇恨……皆是她手中的砝码。
可偏偏那一刻,心尖莫名一涩。
许是……因她要亲手抹去他的青涩与朝气罢。又或许只是他那张脸与蓬勃的气质,实在太过惹人心动……她思绪飘忽,却仍不忘婉转承应着裴执雪诸如"舒不舒服?"之类的逼问。直至意识被撞得支离破碎,沉入一片混沌迷离的暖潮之中……半睡半醒间,锦照察觉裴执雪正轻轻松开她的手,下意识地重新攥紧,嗓音黏软朦胧:“别走…好不好?”
裴执雪重新轻轻掰开,“乖,不要任性,淮中道的百姓还等着为夫。”锦照眼角沁出泪水,“大人不是说,要跟锦照只过自己的小日子吗?”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声音低沉温柔:“有些事,唯有你夫君能做得到。”指腹轻抚过她湿漉漉的眼睫,“等我凯旋。”翌日,裴执雪率数千精兵驰援淮中道。锦照以替他祈福之名,于后院佛堂为莫、贾两家诵念整日《往生咒》,却始终未等到裴逐咣现身。她心中隐约有了数。
月挂中天,床帐里隐有暗光摇曳,青年不禁想起了前夜月下那酥人筋骨的白昙,只觉血液一瞬都向下涌。
他并不以自己昨日的抉择为荣,当即凝神调息,直至心绪再度平复。不料,才掀帐踏入,便迎面泼来一盆泛着幽香的冰水。锦照身着一袭半透寝衣,内里小衣与亵裤齐整,正坐在床沿。手中那只青玉小盆仍滴滴答答淌着水,她故作惊讶地睁大眼:“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威……幸好还没叫喊。”
她故作愧疚的叹气:“可怜你正赶上我选……”天尚未冷到水会变冰的程度,也早过需用冰水沐足之时。再明显不过,他这位嫂嫂,早有准备。
可青年生不出一丝怒气。
毕竟自己多少次,无意……或是有意,为监视裴执雪,窥见过她太多次“活春.宫”。
尤其前夜,他本该离去,却如被钉在原处,动弹不得,只能定定看着她无法躲避的起伏与沉迷,她的每次喘息都像是某种抗争,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待他惊觉自己的僭越,五指已深深掐入海棠枝桠。裴逐瑞只得匆匆抹去痕迹,却不知为何,胸中郁气翻涌,眼眶亦无法控制地泛起酸涩。
最终,他几乎是落荒而逃。<1
拔步床自入秋以来变换上了密不透风的沉重帘子,裴逐瑞又并非真想窥视杀父仇人行.房,所以入秋后,便心静了许多,只是越发可怜他这日日如履薄冰的嫂子。
床头矮柜上仍摆着那口可怜的琉璃缸。
只是今日水面上多了一盏透明水晶雕成的荷花灯,层叠花瓣皆精细琢成无数切面,将中间那一点烛火折射成七彩光斑,随游鱼曳尾泛起的水波盈盈晃动。裴逐瑞凝神细看,才发觉有两根极细琴弦穿透缸壁与花灯,使之得以“浮”于水面。
锦照顺着他目光望去,轻嘲:“这是你的好兄长抽空亲手为我做的。今日临行前交到我手上,要它替替他照看我。“锦照忍不住轻笑出声,“正巧你来了,那便要″他″仔细瞧瞧。”
锦照倾身,清淡的茉莉花香将他缠绕,“泼了你一身水,可恼我?”裴逐瑞不敢问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