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角的银铃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阳光透过鲛纱照进来,沈知柔抬手轻揉了揉眼睫,将玉枕旁的锦褥拉近,匆忙掩在自己此刻无寸丝相覆的身上。
如今不必再避讳旁人,沈寂将她囚于宫中,行事越发无所顾忌。
每夜与她同寝,都不允她穿寝衣挨枕。
沈知柔垂眸看向锦褥下的雪肌,腰间还残留着泛红的指痕。
许是昨日她在偏殿哭得太久,沈寂难得地没有在榻上折磨她,只是整夜环着她的腰,将她牢牢圈在怀中,不容她动弹半分。
被他紧抱一夜,沈知柔只觉腰肢酸软。她轻扶着腰,掀开纱帐缓缓下了榻。
自她被迫宿在承明殿后,沈寂常常行迹放纵,因此除了殿外守夜的宫人,寝殿内再不留人近身侍候。
漏刻已近晌午,近来她竟越发贪睡了。
沈知柔独自系好罗裙鞶带,坐在鸾镜前简单挽了一个低鬟,便起身朝殿外走去。
窗棂外隐约传来女子的哭声。
沈知柔步入正殿,推开殿门,抬眼望去的刹那,只觉双腿一软,脊背霎时发凉…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令人快要窒息。沈知柔掩住口鼻,抑制不住地干呕着。
白晓淑被绑在铜架上,手脚软垂着,筋骨尽断,浑身血肉模糊,被凌迟至死…人已断了气,可双眼却怒睁着。
她的生母张佳氏瘫软在地,伏在女儿尸身旁正哀哀哭泣。
一旁的青石砖上铺着烧得猩红的炭火,韩姝嫚脱簪散发,跪在炭火之上。衣裙连带着皮肉早已被烧焦,四周弥漫着缕缕黑烟。
院内围满了持着长刀的侍卫,沈寂坐于高阶上,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神情慵懒至极,仿佛眼前是什么良辰美景一般。
见沈知柔醒来,他转头冲她道:“回去,抱着你那兔子玩去。小孩别看,免得做噩梦。”
沈知柔正欲开口,韩姝嫚却突然向她爬了过来。
她手脚并用着爬至阶下,竭力地伸出手抓住了沈知柔的裙摆:“公主殿下…求您替我向陛下求求情,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说罢,她重重磕了两个头:“我是一时糊涂,才让白晓淑扮作宫女去诱骗魏大人,都是她逼我的!”
“对,是她威胁我,我才帮她出此下策!饶我一命吧,我不想死!”
沈知柔怔了片刻,随即挣脱开她的手道:“那你可曾想过,若你那夜得逞,是否会令他人蒙冤丧命?我不愿为你求情,你放开我。”
她停顿一瞬,又对沈寂道:“陛下若执意处死,不若让她们走得安详一些。如此这般,有些残忍。”
沈寂唇角微勾,玩味地看向她:“那人家害你的时候,可没想过残不残忍。”
院中骇人的景象多看一眼都令她血液倒流。
沈知柔转身推开殿门向里走去,低声道:“可我无端遭人迫害,难道不是因你而起?”
她自幼被母妃呵护得极好,从未卷入宫闱纷争。
若不是沈寂将她囚于深宫,惹得后宫嫔妃对她生怨,她又怎会被人迫害。
闻言,沈寂眉心微蹙,眼神悄然沉了下来。
“陛下,臣妾知错了!您看在韩家的面子上,就放过我吧!臣妾爱慕您多年,臣妾对您一片真心啊,陛下!太后娘娘生前也曾有意于臣妾为太子妃,您不能这么对我!陛下!”
真是聒噪。
沈寂揉了揉太阳穴,恩赐般地赏了她一个眼神:“就你这蠢货,还想当太子妃?那姓白的既自私又怕死,她才不会顾及她娘的死活。在朕面前耍这点小把戏,愚昧至极。”
他摆了摆手道:“把她拖到外面打死,别吵到朕。去给韩文济传个话,就说朕封了她宝贝女儿当贵妃,让他再高兴几个时辰。”
沈寂的语气轻蔑又随意,青石砖上被拖拽出一道道血痕,长安城中最金贵的大小姐,在他眼里就好似一条猫狗般,抬手间便让她殒了命。
耳旁终于清净下来,他将目光移向了白诚松夫妇和张佳氏。
那白晓淑竟敢欺辱到沈知柔头上,还害得她差点被旁人看见了春光。
他恨毒了她,他要让白家人亲眼看着白晓淑被活剐,让她全家偿命。
“你们几个呢?是自己一头撞死,还是杖毙。朕可以开恩,让你们自己选。”
闻言,那白夫人直接吓得晕了过去。白诚松扶着白夫人的身子,抬眼望向沈寂。
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位年轻帝王对视,细瞧他的面容。
那面若冠玉的脸庞上长着一双阴鸷无比的眼睛,怕是生了颗阎罗心。
白诚松花白的头发散落在肩头,颤声道:“沈寂!你这个活阎王!你滥杀无辜,暴虐至极!还有,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何他身子刚渐好转时,却突然殡天了?我看就是你下的手!”
“你弑父囚妹,枉为人伦!你会遭天谴的!你会下地狱的!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
沈寂轻笑了声,可眼底却无丝毫笑意。
他从紫檀椅上起身,捡起了地上的袖锤,缓步从阶上走了下来。
见他走近,张佳氏哭嚎着爬到了一旁的树后。
沈寂睨了她一眼,未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