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贾琏和王熙凤离开。
贾母才疲惫地由鸳鸯搀着卧床休息。
“鸳鸯。”贾母轻唤了一声。
“老祖宗,鸳鸯在。”鸳鸯急忙在跟前伺候。
“鸳鸯,你说琏儿是不是太狠了点”
鸳鸯思忖了片刻,才道:“老祖宗,琏二爷日后是要袭爵的,要是还如以往一样,如何能震慑府里上下。”
贾母疲惫一笑:“你不气他把你兄嫂发回金陵?”
鸳鸯摇了摇头:“兄嫂犯了大错,能捡回一条命就是万幸了,鸳鸯不敢怨恨。”
贾母点点头不再多言。
王熙凤跟着贾琏,一路都在兴致勃勃问贾琏这次到底发了多大的横财。
到了两人院门口,平儿正在门前等两人。
就见二爷停下脚步看着二奶奶笑问道:“你是不是一听到银子就兴奋?不然我把你当成香烛,敬给财神算了!”
“噗”平儿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王熙凤笑着瞪了平儿一眼:“平姨娘,你家二爷这次发大发了!”
贾琏懒得理王熙凤。
径直跨进院子,平儿扶着王熙凤,小声问道:“怎么了,奶奶。”
“问你家二爷去!捡了个金元宝,撂给我一个粒碎银子!”王熙凤白了一眼贾琏的背影,跟着进了院子。
小红给贾琏上了一杯热茶。
贾琏心中在想,得去北静王府走一遭,探探内情。
北静王一族世镇北疆、功勋卓着、在北部边境军队中拥有无人能及的威望和盘根错节影响力。
第一任北静王是跟着高祖开国定鼎中原的第一功臣。
因战功尤为显赫被高祖皇帝封王,且世袭罔替,爵位永不降级。
太祖能靖难成功,北静王一脉保持中立就是泼天功劳。
否则哪有什么太祖。
北静王一族历代统领北方边防军,家族门生故吏遍布北疆。
当前的许多边防将领,或是老北静王的老部下,或是由其提拔。
军队只认北静王的旗号,这种威望是皇帝无法用一纸诏书剥夺的。
北方防务、将领任免、粮草调配等事宜,皇帝也不得不尊重北静王的意见。
水家虽然封地在京,但影响力函盖半个大景朝。
“我去一趟北静王府。”贾琏喝了一口茶就准备起身。
“你去北静王府作甚?现在外面正乱,听老爷说,到处都在抓乱兵,你小心别被人当乱兵给砍了!”王熙凤对着贾琏的背影喊了几句。
贾琏却充耳不闻出了院子。
王熙凤和平儿面面相觑:“平儿,你家二爷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平儿笑了笑,却没接话,两人说了会话,小红进来禀告道:“奶奶,东府的蓉大爷来了。”
王熙凤抬了抬手:“让他进来。”
贾蓉一进门,四处张望了一眼,这才笑着给王熙凤行了一礼:“婶子,二叔呢?”
“他呀,出府了,怎么,找你二叔有事?”
贾蓉笑了笑:“过几日是太爷寿辰,父亲想着,眼下的情况,也不宜大摆宴席,就咱们府上自己人做一席。”
“听说政太爷安然无恙归来,二叔又手刃乱兵头目曲阳侯,这都赖我贾家列祖列宗保佑。”
“知道了,回去禀告你父亲,这事待我问过老祖宗再做决定。”
“是,那蓉儿先告退了。”贾蓉应了一声,就缩着脖子走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先是琏二叔一棍杖毙曲阳侯,紧跟着又把赖大赖二这两人一下收拾了。
刚刚瞧平儿的打扮和穿着,显然是被开了脸。
这还是他那个二叔吗!
——
贾琏出了荣国府,并未骑马,只带了兴儿、昭儿两个小厮,沿着宁荣街往北静王府的方向走去。
甫一走上大街,这场惊天动地的兵灾痕迹便扑面而来,与府内的高墙深院判若两个世界。
往日熙攘繁华的大街,此刻一片狼借。
店铺门窗紧闭,不少被砸开抢掠一空,招牌歪斜地挂着。
青石板路面上,暗褐色的血迹尚未完全冲洗干净,与泥污混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铁锈般的腥气。
偶尔有零星的残破兵器、撕裂的旗帜被丢弃在角落。
一队队盔甲染血、面带煞气的京营兵士正在巡逻,冰冷的眼神扫过每一个行人,盘查格外严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馀生的死寂和恐慌。
贾琏面色沉静,心中却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