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山下走去。众人不明所以,一个个你觑着我,我觑着你。“营缮郎,真就这样让他走了?"方岳在撤离的人群里悄无声息地凑近宋楹,有些不太安心道。
宋楹目睹着雨幕里那道逐渐消失的身影,双手拢在衣袖里,悠哉悠哉地随着人流朝前走,轻掀了掀嘴角,“不然呢?”“沈筠一向自负惯了,这一次就好好让他长个教训。“宋楹侧首望向了下面在点兵台忙碌的兵卒,眼里闪过狠意。
他以为这些人都会听他的吗?
只有他离开,才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为这场“意外"好好善后。下了山,远远地便见着两道身影跪在地上。雨势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影溪和绿芜浑身被淋透了个彻底。一个身形依旧挺拔,一个却浑身抖如筛糠。迷蒙视线里,眼见着那抹被雨水泅出湿痕的缴白衣摆晃入眸底,绿芜顾不得地面上满是污水的泥坑,径直埋头叩首了下去。颤巍巍哭泣,将今日沈筠离开以后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了出来。夫人今日晨起兴致似是很好,说是要下山采买银针丝线,为小公子做衣裳。夫人平日里便会在九离山附近闲逛,世子也未曾有过阻拦。绿芜便不疑有他,跟着一起去了。
可是市集上,明明她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夫人,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人突然涌出,将她和夫人冲散,等人走远了,夫人也就不见了。就连影溪在暗处跟着,也被人遮了视线。
绿芜找了整个集市都没有找到,本以为夫人是先回了九离山,可是等回去,下面的人却说夫人根本没有回来!
绿芜这才知晓出了大事,连忙派人去禀明世子。这分明就是有人一早就安排好了的,绿芜哭着道,“是奴婢没用,将夫人给弄丢了,一定是有人要害夫人,将夫人带走了,请世子赶紧去救夫人。”只有影溪跪着请罪,“是属下失职,但下面的人已经察觉到夫人踪迹。还请世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会安全将夫人带回。”仅凭夫人一人,是断不可能从她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的。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并且夫人一定是知情的。只有绿芜这傻姑娘以为夫人是受了人绑架。沈筠的面色很是难看,自山上听见林书棠不见了以后,胸腔里就有一股无处宣泄的怒火萦绕。
此刻绿芜的话更是听得他窝火难受。
这样周密的计划,连影溪都能骗了过去。
除了她自己想走,谁又能带走的了她呢?
沈筠眼里布满了可怕的红血丝,下眼睑处的绀青在幽深邃静的山林间被映照的如同错综陈列的潮湿枝干,额角的青筋绷起,整个人露出几分莫名的阴森。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呢?
他们之间不是有一个孩子吗?她连孩子也不要了吗?明明这三年她不是已经很听话了吗?不是已经很安分了吗?为什么呢?沈筠想不明白。
为什么还是要走呢?为什么就非、走、不、可呢?压抑的戾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不是警告过她吗?敢走,就打断她的腿,她怎么敢!
怎么能……
沈筠强抑着某种极端的念头,目眦欲裂,眼白处的红血丝几乎要漫了出来。“世子,属下愿意亲自去将夫人追回来。世子还是留在陉口关的好,否则方岳他们……“作为沈筠多年的贴身侍卫,影霄此刻是最清楚沈筠的心情。他看着沈筠,面色担忧道。
夫人离开,世子怕是又要冲动行事。
如今这个局面,陉口关需要世子主持大局,稳定人心。出了那等谣言,众人本就已经对世子心生不满,若是此刻世子还不在陉口关,只怕会被人逮住话柄,中了方岳等人的计谋,叫他们有可乘之机。失了先机,届时,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派人立刻封锁周边所有城池,进出口城门的人全需一一查验。关卡,渡口,一个也不放过,所有可疑人员一律拿下。“沈筠纵身上了马,撂下吩咐。“世子,万万不可!"影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忙劝诫道。世子怎可随意封锁城门,一旦被人奏禀朝廷,说重了,可是要担谋反罪责!可沈筠已经驾马疾驰而去,根本不听一词,影霄不得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