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42
两年前,青州,借伞。
这些字眼,确实勾起程芳浓一些回忆,但很模糊。她不记得那是什么王公子,还是李公子,依稀记得,对方是个年轻人,书生打扮。
与她在青州遇到的其他书生,并无差别,至少在她眼中是如此。是以,即便此刻顺着这些记忆,细细回想,她仍想不起是不是眼前的男子。他说他是前朝皇太孙,说那偶遇是程现安排的!心念飞转,程芳浓快速联想到,程圯最初是想将她送往昌州,因姑母动手脚,她才进了宫。
而颜不渝被送往昌州,被发现的时候,人在贤王府。记得姑母说过,程圯是想将她送给前朝皇太孙的。她早该想到,贤王就是那位皇太孙!
皇帝也没察觉是不是?所以朝廷的人寻了许久,至今没找到人!好不容易逃出龙潭,以为从此自由,没想到又入虎穴,程芳浓心里将程珀骂了数遍,恨得咬牙切齿。
她是及笄那年,去青州小住的,那时程纪还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的慈父,可原来,那时的程纪面甜心苦,暗地里早已将她卖了,她却丝毫不知。可是,她已经嫁过皇帝,杨匡济为何还要抓她?程芳浓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男子,捕捉到对方眼中的占有欲,心口发凉。他似乎将她当成了私有物。
这个认知,令程芳浓脊背悄然沁出冷汗,她宁愿被皇帝找到、抓回去,也不要落在眼前莫名其妙的男子手里。
念头刚刚闪过,程芳浓忽而愣住,心下茫然。同样是掳掠她,让她不得自由的男人,她为何会认为落到皇帝手里会好一止匕?
她眼中惊惧因茫然而淡化,杨匡济见她不似初时那般惊惶,也稍稍放心了止匕
想起往事,想起他们相识比她与皇帝更早,她不再怕他了是不是?外间传闻,皇帝对她恩宠有加,那时他在昌州,面对着假程芳浓,嫉妒得发狂,恨不得杀了程纪那言而无信的老狐狸。驿馆里,终于如愿以偿见到她,看到她眉眼、身段长开,比两年前增添许多妩媚风韵,看着皇帝温和待她,他用尽所有理智,才克制住发狂的嫉妒心,克制住将她抢过来的冲动。
可他眼神还是泄露出些许心心思,皇帝必是有所察觉,才会急匆匆将他送出京城。
这些时日,他一直不甘心就此回昌州继续蛰伏,便是因为她。她本该属于他,这是两年前便定下的。
是以,明知皇帝派了极难缠的近卫盯着他,明知折损了程琨这根大梁,往后会艰难许多,他仍想了个法子脱身,想寻个时机将她掳走,再另寻藏身之地。没想到,她自己跑出京城,真是老天都在帮她。“皇帝待你并不好,是不是?程姑娘放心,我对你一片痴心,绝不会伤害你。"杨匡济按捺着失而复得的兴奋,端凝着她姣好的玉颜,“有个问题,我在心里惦了两年,一直想问问你。我替你松绑,你莫要闹,咱们好好叙叙旧,可好?一片痴心?不会伤害她?或许能骗骗刚及笄那年的程芳浓,如今的她,一个字也不信。
他表现得温和而无害,可程芳浓并未因此掉以轻心,她早已见识过更会伪装的人。
至于叙旧,她根本不认识他,哪有什么旧可叙?但想想眼下处境,程芳浓睫羽微敛,藏起不适与心慌,点了点头。尽可能降低对方戒心,对方才有可能给她多些自由,她才能找机会逃跑。见状,杨匡济欣慰展颜,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松开围巾。攥着围巾,他目光下移,落到她被反剪身后,绑在椅背的手臂上,迟疑一瞬,终究留了个心眼,没替她解开。
程芳浓深深吸几口气,唇瓣有些干涸,杨匡济取来一盏热茶,递至她唇畔。程芳浓愣了愣,抿起唇瓣,轻轻摇头:“多谢杨公子,我不渴。”谁知这水里有没有加什么东西?她曾被姑母害得很惨。杨匡济盯着她唇瓣,笑了笑,没说什么。
“不知杨公子想问什么?"程芳浓柔声开口。杨匡济放下茶盏,站起身,在她跟前不远处缓缓踱步,边回忆边道:“向程姑娘借伞之时,我就曾与姑娘约定,第二日仍在那藕香亭相见,我将伞归还妃娘。可我足足在那亭中等了一日,程姑娘也未赴约,姑娘为何骗我?”到最后这一句,他定住脚步,瞥向程芳浓。语气里淡淡的谴责,让程芳浓听得极不舒服。骗他?她答应过第二日去取伞吗?
时隔两年,程芳浓根本记不起当日说过些什么。但她大抵能想象出,以她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与一位陌生外男约着再相见。至于那伞,约莫不是顺手在集市买的,便是从谢家拿的,又不是手帕之类的私物,借出去便当丢了。
哪有被不相识的男子用过,她还拿回来接着用的道理?她也不记得第二日自己做什么去了,总之,她没去那什么藕香亭才正常。但想想对方的语气,想想她初时没想起他,他脸上瞬间僵滞的笑意,程芳浓隐隐觉着,若她如实回应,恐怕会惹他不快,对她很不利。但假装对他有情?这恐怕对她同样不利,她也做不到。斟酌又斟酌,在对方的凝视中,程芳浓终于硬着头皮解释:“我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清醒已是第三日了。”
“原来如此。“杨匡济微愣,继而笑着颔首,显然他对这解释很满意,“我就知道到,程姑娘是事出有因才爽约。”
但另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