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郑重施礼。啊?掌柜娘子下巴差点掉了。
但很快,她被请出去。
门扇打开,二楼已无外人,也不怕人偷听。“姜统领,那不是贤王,是前朝皇太孙,他亲口承认的!"程芳浓迫不及待告诉姜远这个消息。
说完才意识到,她昏迷的时辰里,对方可能已经审清楚了。“多谢皇嫂。"姜远仍是道谢,“此事,我已派人急报回京,皇嫂不必担心。姜远加急送回京城的消息,恐怕不止皇太孙的身份,还有她的行踪。皇帝会如何惩罚她呢?
一想到这,程芳浓便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苦笑。姜远看在眼里,故作轻松道:“此番发现皇太孙身份,还多亏了皇嫂,若非遇到皇嫂,恐怕他还不会这么轻易暴露身份。”至于那皇太孙为何要当着程芳浓的面,暴露真实面容,姜远尚未审问,但大抵也能猜到。
毕竞,程圯是想将真正的嫡女送给皇太孙的。“姜远,他是派你出来找皇太孙,还是找我?"程芳浓抿抿唇,做出她自己都觉得渺茫的挣扎,“你能放我走吗?”
这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了,姜远想了想,在圆桌旁离程芳浓最远的地方落座,保持着恭敬的距离。
“皇嫂为何要逃跑?"姜远斟酌着措辞,有些话本不该他说,可想想皇帝那性子,他觉着若不趁此机会替皇帝说几句话,皇后永远不会明白皇帝的心意。“臣跟随他身边也有数年,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另眼相待,更不必说为女子打破一贯的原则。“姜远正色道,“皇嫂是唯一一个。”“你是说,他心心里有我?“程芳浓愣了愣,这怎么可能?皇帝只会折辱她,霸占她,或许偶尔也有同情,但更多的一定是厌恶和曾恨。极少的一些善待与怜惜,皆是在哄骗她。
姜远跟在他身边再久,接触到的也是各种差事,哪会明白皇帝对女子的好恶?
程芳浓摇摇头:“姜统领误会了,他从未喜欢过我,只会以折磨我,捉弄我为乐。你问我为何要逃跑。”
她凄然一笑:“我真的受够了。”
听她这话,姜远眼皮直跳,这误会可大了,瞧瞧,皇帝都干的些什么事?他早料到,那家伙迟早要把自己混成孤家寡人。姜远无奈叹息:“他那性子,有时候我都忍不住骂两句。可是,请皇嫂相信臣,他对皇嫂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他是恨透了程家,我一早便知他谋划着将程家覆灭,一个不留。原本,以皇嫂的身份,他绝不会动心的,偏偏造化弄人,中间出了岔子,他一度以为皇嫂是假的,大抵是那段时日便动了心。”
“他从未说什么,可我知道,发现皇嫂是真的那一刻,他一定痛苦至极。”听到这里,程芳浓暗自着恼,皇帝又骗了她!皇帝明明说过,一开始以为她是假的,才折辱她!他想折辱的,一直就是真正的程芳浓!这个大骗子!
“我以为以他的理智,应当会就此抽身,管住自己的心,可在他压着奏折,迟迟不肯废后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做到。”“若非真的放在心上,他怎会为了让皇嫂安心,在程纪死活不肯签义绝书的时候,亲自去诏狱,逼着程圯签?”
皇帝逼程圯签义绝书?
不是她请姜远拿给程记签的么?
程芳浓微微错愕。
说到此处,姜远忽而拍了拍脑袋:“诶,我这榆木脑袋,怎么到今天才发现?!程记在诏狱的时候,任我们怎么审问,他都不肯说出皇太孙藏身之地,还特别有恃无恐,我当时都以为他是不是被关久了,脑子出了毛病,这会儿才突象想到,恐怕程纪就是无意中发现他心里有皇嫂,才用皇嫂来拿捏他,仗着他无法对皇嫂的亲爹下手。”
听到这里,程芳浓有些茫然,程现会利用她威胁皇帝?这简直匪夷所思。“不过,程琨拒签义绝书,真正惹恼了他,他带着酒菜去诏狱劝程记。程记并非不愿意牵连家人而自绝,相反,我第一次带着义绝书找程兄时,程圯说要让谢夫人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皇嫂,程现是吃了未炒熟的毒蕈,又被他亲手挑断手筋才按的手印,义绝书上,手印是程记的,但那名字,不是程珐签的。”毒蕈二字,令程芳浓眼瞳狠狠一晃。
记得皇帝在慈安宫说过,他母妃死于风寒,太子秽乱宫闱,三皇子坠马,四皇子误食毒蕈而死,皆是程家的手笔。
他还告诉太后,除非她自己撑过风寒,他才考虑放过她。而他有许多法子赐死程兄,却偏偏带毒蕈。皇帝是在以牙还牙!
那么对她呢?最开始,皇帝给她安排的死法,是不是与他的太子皇兄一样,秽乱宫闱的罪名?
姜远看出她神情变幻,怕她因为程琨的死,恨上皇帝,急急劝道:“程珀真不是什么好人,死有余辜,若按律处置,程圯只会死得更痛苦。”“他明知程珀是唯一知道皇太孙所在的人,仍替皇嫂做了这些,放谢夫人出京,让皇嫂安心,请皇嫂莫要误会他。“姜远一阵后怕,不敢再多说什么,一面尽力补救,一面暗暗祈祷自己没有弄巧成拙,“姜远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确实不太懂,可若这些都不是喜欢,还请皇嫂解惑,什么才是?”宫里,溪云、望春、颜不渝她们被关在暗室里,几乎已辨不清究竟过了多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