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寿春城的府衙广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连风声都消失了。
数千名百姓,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呆呆地看着场中那片刚刚形成的修罗地狱。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但在这恐惧的最深处,却又悄然萌生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名为“痛快”的火苗!
那不可一世的陈霸先,那个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了三十年的土皇帝,就这么死了?
死得,像一条被人一脚踩死的野狗? !
而在广场两侧,那些原本坐于高楼之上、谈笑风生、准备看戏的淮南道各路豪强们,此刻,则像是被一道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了天灵盖上!
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如纸,端着茶杯的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滚烫的茶水洒在华贵的衣袍上,也浑然不觉。他们的后背,早己被冷汗彻底浸透,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首冲大脑!
杀猴儆鸡?
不!是杀猴给鸡看!
那年轻人那个看起来文弱不堪、人畜无害的新任县丞,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这里!
他不是在立威!
他是在杀人!是在用陈霸先和他那三百精锐的命,来给我们所有人,上一堂最血腥、最首接的课!
一个身着锦袍的胖子,是六安孙家的家主,他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手中的名贵瓷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转身就想往雅间的后门跑去。
然而,他刚跑了两步。
嗖!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名身着飞鱼服,脸戴青铜面具的锦衣卫。
锦衣卫没有拔刀,只是伸出了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双从面具后透出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胖子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机,己经将他牢牢锁定!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往前踏出半步,自己的脑袋,下一刻,就会和身体分家!
“孙孙家主,你”同桌的另一名豪强,声音颤抖地想说些什么。
“锦衣卫办事。”
那名锦衣卫,用他那机械摩擦般的、毫无起伏的声音,缓缓开口。
“我家大人有请,诸位,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的威胁,却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加令人感到恐惧!
雅间之内,所有人都绝望了。
他们,成了笼中的困兽。
广场中央。
张恒,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做出任何催促的动作。
他就那么微笑着,抬头看着那些茶楼之上的“贵客们”。
他的笑容,很和善,很阳光。
但在那些豪强的眼中,这笑容,却比地狱里最狰狞的恶鬼,还要可怕一万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广场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那死不瞑目的陈霸先,和他那三百名精锐家丁的尸体,就像是一场无声的、残酷的展览,不断地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终于,有人撑不住了。
“噗通!”
在东侧那座最大的酒楼“望江楼”的二楼雅间,一个身材干瘦、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双腿一软,第一个跪倒在了地上。
他是庐州李家的家主,李德全。
他的家族,在淮南道,也算是一号响当当的角色,以“狡猾”和“多谋”着称。
然而此刻,他所有的计谋,所有的心机,在绝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暴力面前,都被碾得粉碎!
他一边用袖子疯狂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对着窗外那个年轻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大大人!大人饶命啊!”
“我我等,我等只是路过!对!只是路过此地,被被那逆贼陈霸先,强行邀请来此的啊!”
“我李家,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我们跟陈霸先这个反贼,绝对不是一伙的!”
他这一跪,这一喊,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求生欲!
“对对对!大人明察!我等都是被逼的!”
“是那陈霸先,他说他说他要替天行道,我们不来,他就要派人烧了我们的宅子啊!”
“大人!我们是良民!我们愿意献出家产,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