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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2 / 2)

膳口口巧,赫连烬破天荒地全都吃了一遍。但也只是每样尝了一口。

“皇后喜甜。”

他只吩咐好这一句,便往宣政殿去了。

崔承看着愣在一旁的冯让,拍了他一下,“呆子,还不快去安排。”“且慢,先去偏殿唤淑修娘子来,娘娘同她最亲厚,好生说,莫要失礼。”冯让是崔承新收的徒弟,这回他精挑细选,甚至连家世都探查清楚了,再考究入宫后的表现,这才挑中了冯让。

冯让待走,又回头问:“徒儿昨夜安排的可还合陛下心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崔承踹了他一脚,“还不快去!”

今晨他被陛下问起:“昨夜热水何人所备?”他答:“冯让。”

“冯让做事利索,奴一一”

“罚去洒扫。”

崔承连忙跪下,“是奴,是奴命他备的热水……“越说声音越小。皇帝沉默片刻,“罢了。”

圣心难测!

下朝后,皇帝先去了紫宸殿。

还不曾走到,只见太子在外头立着。

“阿念。”

太子行君臣礼,“父皇。”

崔承纳闷,为何一夜之间,两位小殿下对陛下都如此生疏?皇帝并未计较,问道:“何事?”

太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得见紧闭的门窗,他道:“听闻母后回来了。”皇帝只“嗯"了一声。

“儿臣想看一眼母后。”

“她睡着,你午后再来。”

“儿臣不扰母后,只进去看一眼。”

“不可。”

皇帝终究软了神色,“去寻阿环玩吧,今日免你课业。”太子不吭声,又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行礼后就走了。崔承恭维皇帝,“小殿下孝顺。”

皇帝不理这话,自顾进了大殿。

崔承看着皇帝刻意放轻的步子,抿了抿嘴,陛下待皇后珍重,这回皇后回来了,陛下的病可尽好了!

半个时辰后,皇帝自殿中走出,身上沾染了浓郁的花香。崔承问:“陛下,可要传膳?”

已是辰时末了,皇后娘娘是否已醒来?

“不必。”

“陛下何往?"崔承跟上皇帝的脚步。

“凤鸾宫。”

凤鸾宫内。

崔承看着陛下忙碌,却丝毫不敢上前帮忙。陛下在整理遗物。

这三日,被陛下取出来的各色先皇后之物,现在被一一收拢,放回原处。像救急的药,就算急症缓过了,也不会束之高阁,而是被精心整理,然后放置到眼下。

人总是对突发的急症心有余悸。

那些画像还是放回书案上,有些沾了血迹的画已下放至画院重新画来。另有一幅拼凑完整的画被皇帝看了又看,然后收入匣中。珠钗、小镜被重新擦过,莲荷香丸又投了几颗在香炉内。最后,陛下坐于书案前,看着手中一页纸。“罘南可有新的消息?”

崔承道:“派工部之人前往,不曾寻得陛下所要之物。”皇帝蘸墨,在纸上又划了一道。

“好。"他的声音有些落寞。

崔承抬起头,只见他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扇窗上。窗上雕刻芙蓉花,瓣瓣舒展,姿态柔软。

繁复的花纹中前几日还沁着血,此刻已经擦干净了,只剩下不知忧的花瓣绽放。

崔承忽然记起那扇窗发生的惨事,“陛下,此窗危极,不如奴领着工匠,将此窗封住。”

大殿静默。

许久后,皇帝才道:“不可。”

又过了一会。

“崔承。”

“奴在。”

“若想寻一样东西,该如何做?”

崔承想了片刻,斟酌着答,“自是加派人手,仔仔细细搜查各处。”“若还是寻不得呢?”

“那便拓宽胗域,兴.……

“若到了拓无可拓之时,该如何?”

崔承被问住了,这些年陛下开疆拓土,不少周边小国前来俯首称臣,这架势……兴许还真会有拓无可拓之时。

“兴.……那东西本不存在。”

天子想要之物,焉有得不到的道理?

世上定没有那东西!

“本不存在。”

陛下的声音有些冷。

“遍地寻不得,说不定是天上之物。”

他将目光从窗上收回,落在手中小盒子上。盒子里,两枚戒指空落落的,朴素至极。

“朕若浮蟒,竟觊仙子。”

语中落寞惊得崔承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只跪地高呼:“陛下是天子,万岁天子。”

有谁胆敢将一国之君比作浮游呢?

陛下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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