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愧疚
云济楚不敢再多闻。
她将玉碟与毛笔收好,心事重重坐回桌案前。提笔,落笔,又画错了。
云济楚将纸撕下抛开。
以血为墨,是作画还是写字?
绝非作画,数年前她便知晓,赫连烬不擅作画,却写得一手好字。可究竟是什么字,需要从胸口取血写就?
她亦不敢去想那场景,但凡沾了血,她都害怕。赫连烬将阿环与阿念瞒的很好,只有阿念隐约知晓这伤口。这件事,或许只能从崔承口中探得。
可崔承忠心耿耿,这几年不见,他思想境界一提再提,如今一个子也不收。着实难探知。
云济楚唤来淑修娘子。
“这些年陛下可有亲近之人?”
淑修娘子安慰她,“娘娘宽心,陛下这些年不近女色,您是一一”“我不是说这个。”云济楚补充道,“我是说,陛下身边可有信得过之人?”淑修娘子略想片刻,“崔内官自王府便跟着陛下,深得陛下宠信。”“还有呢?”
“您登皇后之位前,陛下思先皇后,曾广招方士,于宫中大兴……招魂、祭奠等事。″
云济楚略知一二,却不知这“大兴”二字究竞到了何种地步。淑修娘子继续道:“其中,有位云游道人名为魏杉,得陛下信任,每每召至跟前,问鬼神之事。”
“魏杉?“云济楚坐直身子,“差点将他忘了,他现在何处?!”“他已经死了。”
“怎么就忽然死了?"难不成她扎歪的那一簪子,竞把他耗死?淑修娘子答:“不知何因,忽而暴毙,尸身已烧了。”云济楚自觉没那么大本事,就算伤口感染发炎致死,他也该缓缓死去才对,而不是暴毙而亡。
“何时之事?”
“奴婢依稀记得,是您先前高热不退那会。”那时候,魏杉以云深威胁她,命她装作身子不适,蛊惑赫连烬取阿环与阿念的心头之血奉·.…….
她那时被愤怒冲昏了头,现在想想,魏杉为何确信赫连烬做得出这般心狠之事?
或许赫连烬自己本就在做。
连自己都下得去手,何况旁人?
或许在魏杉的认知中,帝王之家,血脉亲情薄弱,手足相残,父子相争之事常见,取孩子的血满足自己私欲,瞧着微不足道。怎么可能?
阿环阿念是赫连烬亲手带大,云济楚不知这其中辛苦,却也想象得出。两个孩子长至五岁,身心健康,听闻赫连烬每日除却上朝议事,便是陪伴他们。
云济楚不知旁人如何,她只确信,赫连烬绝不会做出伤害阿环阿念之事。但他会不会伤害他自己?
云济楚不知。
魏杉暴毙,会不会是因为赫连烬察觉到他伤害阿环阿念的念头?在这之前呢?
赫连烬听之任之吗?
他取血,是为了所谓的奉养亡魂吗?
分明夏日,窗外蝉鸣阵阵,一旁淑修娘子小扇轻摇,送来阵阵清风驱散暑气。
云济楚只觉浑身冰凉。
赫连烬这五年怎么过来的。
这个问题,她第一次注意到。
她这五年沉浸在职场生活,虽然孤独却不焦心,也就最后升职时被使绊子,令她挫折一次。
那赫连烬呢?
他似乎不止是勤政育子这般简单。
这么些日子以来,大家口中所说“陛下思念先皇后"忽然不再是简单的七个字。
“陛下何在?”
“下朝后先往蓬莱殿,后去了延英殿议事,恐怕午后才归。”“我去找他。”
淑修娘子看了看外头,担忧道:“日头正盛,娘娘不如在殿中等等。”她知道云济楚不愿乘马车,若是这会急急出门,定是要跑起来。云济楚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我没事,帮我穿衣。”从前顶着艳阳跑八百米,她还是第一名。
只不过令人不爽的是,秦宵跑一千米,也是第一名。无论如何,她想第一时间见到赫连烬,叫他赶紧抛开这些迷信思想。延英殿中,于望正禀罘南之事。
忽而,崔承闯了进来,神色慌张,甚至走路时还左右脚绊了一下。陛下抬手。
于望闭了嘴,立在一旁。
崔承上前,躬身在皇帝耳边道:“方才娘娘去寿宁宫,被逼着喝了避子汤药!”
皇帝面色剧变,起身的幅度太大,扫落一地书卷玉笔。于望不知是何等急事,但崔内官不顾性命也要闯入殿中禀报,想来是能捅破天的大事。
于望不敢多看皇帝神色,只垂着头。
“你先退下。”
皇帝只甩下这一句,从一旁取了什东西,便大步往殿外走去。而崔承,甚至来不及收拢地上书卷,向着于望草草行礼后便跟着跑了出去。日头毒辣,崔承催着后头宫人打起障扇曲盖,一路小跑跟上陛下。而陛下却感受不到热,他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唇角紧绷着。“皇后现下如何?”
崔承忙揪了冯让出来。
“回禀陛下,皇后自寿宁宫出来后,神色如常,身子无恙,方才奴离开紫宸殿时,见娘娘正与身边的淑修娘子闲话。"冯让语速很快。紧张压迫的氛围忽然散了些许,崔承问:“陛下可要先回紫宸殿?”“去寿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