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软,重重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粗布囚服沾满尘土,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不……我不回去!”他突然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再也没了半分皇子的体面,“我不能回去!沈砚,求你,别放我回去!”
他手脚并用地爬向沈砚,指尖死死抓住对方的玄色劲装下摆,指甲几乎嵌进布料里:“你把我留在这儿吧!做囚奴也好,做苦力也罢,我都认!回京……我回去就是死!雍王不会放过我,父皇也不会饶了我!”
泪水混合着鼻涕和尘土淌满脸庞,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我娘……我娘为了救我,写了揭发我的信,说我勾结逆贼……回京后,他们会用这个罪名杀了我的!他们会扒了我的皮,扔去喂狗的!”
沈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峰微微一动,眼底的淡漠渐渐褪去,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松动。他沉默片刻,脚尖轻轻一挑,挣脱了赵玮的拉扯,语气却缓和了些许:“真的不回去?”
赵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狠狠点头,脑袋磕得地面咚咚响:“真的!死也不回去!”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又藏着几分认真:“我这靖安郡,可不养尊处优的皇子。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留着你做什么?”
“我能做!我什么都能做!”赵玮立刻嘶吼着反驳,生怕沈砚反悔,“搬东西、喂马、甚至去城墙上守夜!只要别送我回京,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天天吃糠咽菜,哪怕被弟兄们打骂,我都认!”他死死盯着沈砚,眼神里满是哀求,尊严早已被恐惧碾得粉碎。
沈伯山站在一旁,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沈砚——他没想到,向来杀伐果断的儿子,竟会对一个败军之将心软。
沈砚盯着赵玮看了半晌,看着他脸上的泪痕、磨破的指尖,还有那股拼尽全力求生的模样,终是轻嗤一声:“行。那你就留下——去李奎的步军营里,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要是敢偷懒耍滑,或者让我发现你有半点异心,我立刻把你绑了送回京城。”
赵玮愣了愣,随即狂喜地磕了个响头,额头撞得地砖生疼也浑然不觉:“谢世子!谢沈世子!我一定听话!一定好好做事!绝不敢有半点异心!”
李奎的步军营扎在靖安郡城外的空地上,营帐连片,士兵们操练的呐喊声震得空气都在颤。赵玮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军装,腰间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站在营地中央,显得格格不入——昔日养尊处优的皇子,如今连件像样的衣物都没有,头发用一根粗麻绳束着,脸上还沾着喂马时溅到的泥点。
“新来的!把那堆粮草搬到西边营帐去!”一名满脸横肉的老兵走过来,手里的鞭子指着墙角堆积如山的粮草,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早就听说这是个被俘的皇子,如今成了小兵,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赵玮看着那比他还高的粮草堆,指尖攥得发白,弯腰扛起一袋粮草,沉重的重量压得他肩膀生疼,每走一步都晃晃悠悠,汗水浸湿后背,手上很快磨出红印,却不敢有半分停歇。
搬完粮草,他又被指使去喂马。马厩里臭气熏天,粪便堆积,赵玮捏着鼻子倒草料时,被一匹烈马喷了满脸马尿,引来周围士兵哄堂大笑。“看呐!皇子还会被马欺负!”嘲讽声里,他死死低着头,把屈辱咽进肚子里。夜里,他和十几个小兵挤在破营帐里,硬邦邦的干草铺盖爬满虱子,寒风从破洞钻进来冻得他瑟瑟发抖,却只能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比起回京的死路,这点苦算什么。
李奎对他格外严格,操练时从不含糊。别人练一个时辰长枪,他要练两个时辰;别人跑五圈营地,他要跑十圈。一次长枪脱手,李奎一鞭子抽在他背上,留下血红印记:“在我营里,只有能打仗的兵,没有吃白饭的废物!”赵玮忍着疼捡起长枪继续练,手磨出的血泡破了又结茧,肩膀被长枪压得红肿,却再也没喊过一声苦,渐渐从笨拙变得能跟上操练节奏,虽仍有嘲笑,却没人再敢随意欺负他。
而此时,京城雍王府的书房里,却是一片狼藉。雍王赵瑾捏着密探送来的消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脚踹在紫檀木案上,案上奏折散落一地:“废物!沈砚竟敢违抗圣旨私藏赵玮!他眼里还有没有陛下!”
柳乘业坐在一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晃动,眉头紧锁:“雍王殿下息怒,沈砚留着赵玮,怕是想日后再拿他当筹码要挟陛下或其他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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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码?”赵瑾冷笑,眼神狠辣,“赵玮现在就是条丧家之犬,有什么利用价值!本王本想等他回京,借机罗织罪名除掉,没想到沈砚敢坏我好事!”他踱来踱去,龙靴碾过碎瓷片发出刺耳声响,“他以为有了靖安郡和李奎的步军,就能无法无天?”
柳乘业放下茶杯躬身道:“殿下稍安勿躁,沈砚私藏皇子本就是大罪。咱们联名其他皇子上书陛下,弹劾他‘抗旨不遵,私匿罪臣,意图不轨’,陛下本就对他心存忌惮,再加上众皇子施压,必定会对他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