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给月丫头和阳小子擦手,软和”。他蹲在灶前,听着里屋的哭声,心里发紧,烧开热水后,先给林阳拧了块温帕子,蹲下来帮他擦脸:“阳小子不怕,有哥哥在呢。”又把帕子递给林月,才端着水走进里屋,递给林晚和林母:“林婶子,林晚姑娘,先擦擦脸,别冻着。”说着又找了块干净的布,帮着把奶奶的手轻轻裹上——他跟着大伯周虎在军营长大,见多了分别,却还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尤其是看着林月和林阳红着眼的模样,总想起自己小时候跟在父亲身后的样子。
“得告诉凯哥。”凌峰蹲在林晚身边,声音放得很轻。林晚点点头,眼泪又掉下来,攥着凌峰的袖口小声说:“别让他……别让他分心。”林母却在旁边叹了口气,抹了把泪:“该让他知道,晚晚这孩子,撑不住。”凌峰心里更确定了主意——凯哥要是知道林晚要扛着丧事,还要顾着弟妹,指不定得多急。天刚蒙蒙亮,他骑着快马往军需处跑,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滴,他边跑边喊:“快!给望海的周凯将军送急信!十万火急!”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心里想着:父亲周豹这会儿该醒了吧?要是醒着,肯定会比他考虑得更周全,毕竟父亲是大伯周虎的三弟,在军营待了十几年,遇事向来稳当,说不定还会提前跟军需处打个招呼,让驿卒走最快的道。至于世子,他知道世子在主城处理政务,这事也不好贸然惊动,先把信送到望海才是要紧的。军需处的小兵见他急得眼红,不敢耽搁,立刻找了最快的驿卒,让马驮着信往望海赶——平时要走三天的路,驿卒扬着鞭子,只敢在换马时歇口气。
望海的军营里,周凯刚和副将查完港口的布防,手里还攥着林晚寄来的艾草包——上次信里说“林母用艾草给月丫头做了驱蚊包,也给你留了些,垫在马鞍上不潮”,指尖还能摸到艾草的碎末。这时驿卒浑身是汗地跑进来,递上封画着红圈的信——那是凌峰约定的急信标记。他心里一沉,拆开信纸,“奶奶走了”四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指尖瞬间捏紧了信纸,纸角被攥得发皱,连带着艾草包都被捏变了形。
“将军,怎么了?”副将见他脸色不对,赶紧问。周凯深吸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堵,飞快地交代:“我把骑兵营交给你,重点盯着西港的敌船,每天派人往世子那送次简报,不许出任何差错。”他语速极快,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几个关键位置,“我走后,你调两队人守着渔民的码头,别让残兵骚扰他们——林婶子家还有两个小的,不能让她们在后方受怕。”
交代完,周凯没回帐收拾东西,直接牵了匹最快的战马,从马厩里扯出个水囊,翻身上马就往寒山郡的方向跑。马鬃被海风刮得乱,他夹紧马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林晚在哭,林母要顾着弟妹,他得回去,不能让她们一家人扛着。
第一天跑的时候,天还下着雨,雨水打在脸上,和汗混在一起。路过驿站时,驿卒要给他换马,他只喝了口水,就催着新马继续跑——马的蹄子踏在泥泞的路上,溅起的泥点糊了裤腿,他却浑然不觉。夜里没有灯,只能借着月光辨路,马跑累了就慢下来走两步,他拍着马脖子轻声说:“再快点,月丫头和阳小子还等着呢。”
第二天中午,太阳出来了,晒得人头晕。周凯的嘴唇裂了道口子,渗出血丝,水囊早就空了,他路过溪边时,跳下马捧起水就喝,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滑,才稍微压下点渴。衣服被汗水浸得透湿,又被太阳晒干,结了层白盐,磨得皮肤发疼,可他没停下——他想起上次去林晚家,林阳抱着他的腿喊“周哥哥”,林月偷偷塞给他一块糖,心里像被揪着疼,只想快点到她们身边。
第三天清晨,寒山郡的城门终于出现在视线里。周凯的马已经跑不动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前腿都在抖。他跳下马,顾不上扶马,拔腿就往东巷跑。巷口的牵牛花被雨打蔫了,耷拉着花瓣,他跑到林晚家院门口时,看见凌峰坐在门槛上,身边蹲着林阳,正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小老虎逗他开心;林月靠在凌峰身边,手里攥着那块靖安郡寄来的棉布帕子。见周凯来,凌峰立刻站起来:“凯哥!你可来了!”林阳看见他,眼睛亮了亮,又想起奶奶的事,瘪了瘪嘴,没敢喊人。
周凯没说话,推开门往里走。院里很静,只有风刮过榆树叶的声音。林晚坐在奶奶的床边,背对着门,林母在一旁叠着奶奶的旧衣服,林月站在林母身边帮忙。他走过去,先对着林母点了点头:“林婶子,我回来了。”然后轻轻拍了拍林晚的肩,声音沙哑:“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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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猛地回头,看见他时,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她扑进周凯怀里,哭得浑身发抖,林月见姐姐哭,也跟着掉泪,林母别过脸,悄悄抹了把泪。周凯抱着林晚,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林月的头,指尖碰着林晚发间的腊梅银簪,冰凉的簪子此刻却透着暖意——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得帮着她们,替奶奶好好看着这三个孩子,看着这个家。
奶奶的后事办完已是傍晚,夕阳透过老榆树的缝隙,在院里洒下细碎的金影。林母在灶台边收拾碗筷,林月帮着擦桌子,林阳蹲在角落玩着凌峰给他做的小木车,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