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顿了顿,“严沧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拆他的鹿砦,他便敢烧了战船跟你拼,到时候望海百姓遭殃,咱们就算拿下城,也落不到好。”他看向沈砚,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世子想收服他,是对的。严沧这辈子最看重两样东西,一是望海的百姓,二是他那支水师——只要让他知道,跟着咱们,这两样都能保住,他未必不会松口。”
周凌峰攥着腰间雁翎刀的刀柄,往前凑了凑:“可他要是不认旧情怎么办?前几日听营里斥候回报,说严沧的人把粮草看得比什么都紧,连百姓的冬衣都要亲自过目,根本不像是会轻易松口的样子。”
沈砚笑了笑,把南阳郡的粮册翻开,指着上面的数字:“他看重粮草,是怕百姓挨冻受饿。我已让人从南阳郡调了三万石新粮,明日就运到望海西边的溪镇,只说是给百姓备的,不碰他的防线。”他看向周豹,“豹伯父性子烈,但心思细,劳烦您带些人去溪镇,盯着粮车,别让残兵捣乱,也别跟严沧的人起冲突——让他的人看见,咱们是来送粮的,不是来打仗的。”
周豹咧嘴一笑,手从弯刀刀柄上移开,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保证只守不攻,要是他的人敢来抢粮,我就把他们的兵器缴了,原封不动送回望海去!”
“虎伯父稳重,”沈砚又看向周虎,“您去跟周凯对接,把严家几个子弟的动向再摸清楚些——尤其是严望,刚及冠,年轻人心思活,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周虎点头应下,指尖在背后大刀的刀把上轻轻摩挲。周凌云站在父亲身后,忍不住开口:“世子,那我和凌峰呢?我们也想做事!”
沈砚看向两个小辈,目光从他们背后的长枪、画戟扫到腰间的佩刀,忽然想起周凌峰之前画的咧嘴笑小人:“你们俩跟着周老将军,明日随他去望海城外的山岗上看看——不用靠近,就看看严沧的水师排布。周老将军跟严沧打过交道,正好给你们讲讲水师的门道,也让严沧的人看看,咱们这边有他的老相识在,没存坏心思。”
周霆闻言,拄着虎头枪站起身,手按了按腰间环首刀:“好!明日我便带两个小子去看看,让严沧那老东西知道,如今的云州,早不是当年的模样了——跟着世子,才有太平日子过。”
帐外的风刮得帐帘猎猎响,烛火晃了晃,却没灭。沈砚看着周霆一家或靠或挎的兵器,看着他们眼中的悍气与笃定,心里更踏实了——有周老将军这层旧识在,有粮草做底气,再加上严沧护百姓的心思,这场收服望海的棋,应该能走得顺些。等严沧点了头,望海的水师归了靖安军,云州才算真正握在了手里,到时候,周凯的婚礼,周凌峰盼的安稳,还有无数百姓的日子,才能真正定下来。
望海城主府的议事厅里,总飘着股挥不散的咸腥味——海风从半开的窗棂钻进来,裹着港口战船锚链碰撞的闷响,落在严沧手里的那张情报上。情报纸边角被海风湿得发卷,上面“临溪郡破,沈砚得云州六郡”几个字,被他指尖反复摩挲,墨色几乎要晕开。
“父亲,临溪郡守将开城献降,连粮草都没烧,”严启山站在桌前,北港的海风把他的甲胄吹得泛着冷光,他指着情报上的字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沈砚这半年拿下六郡,没用蛮力,要么招降守将,要么安抚百姓,连靖安军的兵卒都没折损多少——此人不简单。”
严启河攥着腰间的佩刀,眉头拧得紧:“我派去溪镇的人回报,沈砚的粮车已经到了,就停在镇外,没碰咱们的防线,只给百姓发粮。城里已有商户在传,说沈砚治下的郡城,冬粮管够,百姓不用缴苛捐——这是在拢民心。”
严沧没说话,目光扫过在座的人:二侄子严岳捧着水师器械的册子,眉头皱着,显然在算战船的损耗;大侄子严峰按在腰间的弯刀上,指节泛白,年轻的脸上满是不服气;最边上的严望攥着长枪,枪尖在地面轻轻点着,眼神里既有少年人的冲劲,又带着几分犹豫——他前几日在城头,见过沈砚的粮车旁,有百姓给靖安军递热水。
“三叔,咱们的粮草还能撑多久?”严望忽然开口,看向掌着补给的严启海。
严启海翻了翻手里的账册,声音低沉:“城内粮草够军民撑四个月,但冬衣只够一半——往年靠临溪郡调运,如今临溪归了沈砚,这条路断了。”
“怕什么!”严峰猛地拍了下桌子,弯刀鞘撞得桌角轻响,“咱们有水师!沈砚只有步兵骑兵,连条像样的船都没有,只要守住北港,他就算有六郡,也攻不进望海!实在不行,我带战船去劫他的粮车!”
“糊涂!”严沧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议事厅瞬间静了下来。他把情报放在桌上,指腹按在“临溪郡无一人伤亡”上,“沈砚要是想硬打,临溪郡不会这么太平。他要的不是望海的城,是望海的人——是咱们护了三十年的百姓。”
严启山愣了愣:“父亲是说,他想像招降临溪那样,招降咱们?”
“不然他何必送粮到溪镇?何必不碰咱们的防线?”严沧抬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港口,那里停着他守了三十年的战船,船帆上的“严”字在风里猎猎作响,“他知道我严家守望海,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百姓不遭战火。如今他有六郡,粮草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