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突然往前爬:“陛下!救救百姓!漠北人屠城!孩子被摔、女子被……”赵瑜眼神一冷:“拖下去凌迟。”侍卫架走信使,惨叫声混着乌鸦叫,飘得老远。
赵瑜喝了口冷茶,压下喉咙里的腥气——那是弑父时溅的血味。“援兵先压着,”他指尖敲着案,“查赵承渊的亲兵,看有没有内奸。午门的首级再挂七日,让所有人记着,挡朕的路是什么下场。”
兵部尚书心里清楚,赵瑜根本不在乎百姓和援兵,他只怕有人借丢关翻他杀兄、除弟、赐死皇后、弑父的账。阳光落在龙袍上,金线刺眼,却照不进赵瑜眼底的黑暗。援兵还在等调令,关内的哭喊声,飘了千里,也没进应天府的门。
云州主城的书房里,风沙还沾在窗棂上——沈砚三日前才刚收服最后一座郡城,案上摊开的云州十三郡地图还沾着未干的墨痕,标记“已平定”的朱红圈旁,还放着半截染了血的箭矢,是前日剿匪时留下的。
亲兵掀帘进来时,手里的信纸被风刮得边角发卷,纸上沾着沿途的沙尘,右下角的血指印晕得模糊——是传递消息的斥候从云梦关逃出来时,胸口渗血蹭上的。“世子,云梦关……没了。”亲兵声音发颤,把信纸递过去,“漠北人在城里屠城,北巷堆着十几具孩童尸体,有的头骨都碎了;绣坊的姑娘被掳走后,好些人被抛在街边,衣服都撕烂了……赵承渊将军带着守军拼到最后,刀断了还徒手掐着漠北兵,全殉国了。应天府那边,新帝赵瑜昨日刚登基,到现在没派一兵一卒去援。”
沈砚手指刚碰到信纸,指节就猛地攥紧,信纸被捏出几道深褶,沙尘簌簌往下掉。他才刚满二十,眉眼间还带着点未脱的少年气,可收服云州十三郡时练出的沉稳,此刻全被怒意冲散——他早听闻赵承渊将军镇守云梦关十余年,硬生生把风沙挡在关外,连云州这边都能收到“赵将军在,北境安”的话,现在这位护了半生百姓的将领没了,关内却成了炼狱。
“屠城……”沈砚声音发哑,低头盯着信上“女子遭辱后被弃,老人护孙被砍”的字眼,指腹反复蹭过那些墨字,像是能摸到纸上渗出的血温。他猛地抬手,袖管扫翻了案上的茶盏,青瓷“哐当”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亲兵问:“漠北军还剩多少人?在关内搜刮什么?赵瑜除了不派援兵,还做了什么?”
“漠北军大概剩四万,阿勒泰和巴图在城里抢粮草、拉壮丁,听说还要往南打。”亲兵咽了口唾沫,又道,“应天府那边,有御史朝堂上提援云梦关,当天就被腰斩了,首级挂在午门;还有个信使去报急,也没了下落,现在京里没人敢再提援兵的事。”
沈砚猛地站起来,腰间的佩剑撞在桌腿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这剑是父亲沈伯山送他的成人礼,剑鞘上刻着的“靖安”二字,在光下泛着冷光。他走到窗边,望着云州城外连绵的戈壁,风沙吹得他墨色衣摆猎猎作响:“传我命令,云州北境所有关口加派三倍斥候,日夜盯着漠北军动向;再备足物资,让李奎、张恒带三千重骑兵,携足够的压缩饼干、泡面、火腿肠,悄悄绕去云梦关外围,能救一个百姓是一个,别声张,免得被漠北军盯上,也别让应天府抓着由头。”
亲兵刚要退下,沈砚又喊住他:“等等,把这封信快马送回靖安郡,给父亲。”他指尖在信上“赵瑜不援”四个字上按了按,眼神沉得像云州的夜,“告诉父亲,云州这边我能稳住,但应天府那位,眼里根本没有边关百姓,再这么下去,大衍的北境要守不住了。”
与此同时,应天府东方的安州地界,靖安王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把沈伯山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书架上——架上摆着的兵书是他接手王府后新添的,封皮还泛着新书的光泽,他案头还堆着几卷吏部的旧档,是从前当侍郎时没来得及整理的,墨香混着烛油味,倒比兵书更显熟悉。
幕僚捧着两封信进来时,沈伯山正用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大衍的疆域图,笔触带着文臣惯有的规整,却在“云梦关”三个字上反复描了几遍,指尖蹭得茶水发花。“王爷,云梦关的急报,还有世子从云州发来的信。”幕僚把信递过去,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四大州都在传云梦关的事,安州的几个郡城,百姓凑在街角偷偷说新帝不顾边关;连安州的世家,今日都派人来府里探口风——毕竟您从前是吏部侍郎,如今临危接掌王府才半年,他们也摸不准您的心思,问您要不要……”
沈伯山拿起云梦关的急报,信纸刚展开,他的手指就顿住了——信里写着“老妇护孙,被漠北兵用刀挑开肚子”,他忽然想起前日小女儿缠着他说“爹爹,等开春了,我想去云梦关看花灯”,心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闷得发疼。他又拿起沈砚的信,看到“救百姓、守北境”几个字时,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稍松了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儿子虽年轻,却比他这个刚从吏部转任的王爷,更懂边关的分量。
“赵瑜刚登基就犯了大忌。”沈伯山把信放在烛火旁,信纸边缘被烤得发卷,他却没烧,只是用手指轻轻敲着案面,节奏里带着吏部断案时的审慎,而非武将的果决,“边关告急不援,还杀提建议的人,这是失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