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睿微微摇头,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安抚:“馀医生,您别紧张。具体是什么事,我母亲没有详说,只说……是位故人,想见见您这位故人之后。”
“故人?”馀婉沁心头猛地一跳,这个名字让她瞬间联想到叶家的事情。
她面上不动声色,指尖却微微蜷缩了一下。
“是的。”赵明睿的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老人家年纪大了,有时候会想起很多往事。她说看到您的报道,特别是您的名字……还有您展现出的医术和品性,让她觉得……非常亲切,象是故人重逢。”
“所以,无论如何,都想亲自见您一面,说说话。”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知道这很唐突,也知道您最近家里事情多,非常辛苦。但我母亲她……确实很坚持,而且身体情况也不太允许她来回奔波。”
“所以,只能厚颜来请馀医生您拨冗一次。不会眈误您太多时间。您看……方便吗?就今天下午?”
馀婉沁的心湖被“故人之后”四个字搅得波澜起伏。
赵明睿的母亲认识她的父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
内心深处对父母过往的强烈探究欲,以及对一位病中老人执念的些微恻隐,让她无法立刻拒绝。
“赵科长。”馀婉沁斟酌着开口,语气保持着礼貌的疏离。
“您母亲如此盛情,我本不该推辞。只是您也知道,最近家里和医院事情都多,我干妈刚出院需要照顾,孩子也小……”
她没有直接点明军区风波,但隐含的意思已经足够。
赵明睿立刻点头表示理解:“这个我明白!我母亲也特意嘱咐了,说一切以您方便为重。她只希望能和您聊一小会儿就好,不会眈误您照顾家人!”
“招待所离医院和您家都不算太远,我开车接送您,保证快去快回。”
他的态度诚恳又带着点恳求:“就当是……满足一位老人家的心愿?她身体真的不太好,我怕她思虑过重……”
他话没说完,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馀婉沁看着他脸上真切的忧虑,又想到自己母亲早逝的遗撼,心防终于松动了一丝。
再加之赵科长之前还帮她在晚会上正名,她心存感激,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沉默了几秒,终于轻轻点了点头:“赵科长,您看下午三点半左右可以吗?我需要先安排好家里的事情。”
她必须留出时间安顿好何秀兰和孩子们,确保她们在自己离开时的安全。
赵明睿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三点半,我来医院门口接您?”
下午,安顿好孩子们后,馀婉沁在赵明睿的安排下,来到了市区一处清幽的院落。
客厅里。
一位穿着素雅旗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妇人坐在轮椅上,正等待着他们。
她眉眼间带着历经风霜后的平和与雍容,样貌跟赵明睿还有几分相似。
正是赵明睿的母亲,唐漪。
当馀婉沁走进客厅,唐漪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整个人猛地一震,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
她眼框瞬间红了,嘴唇微微颤斗,象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泪水无声地滑过布满细纹却依旧能看出昔日风华的脸颊。
“像……太象了……”
唐漪的声音哽咽着,向馀婉沁伸出手。
“孩子,你走过来些,让姨妈好好看看你……”
姨妈?
馀婉沁心中巨震,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她的脚步钉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那声突如其来的“姨妈”像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深潭,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她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心里却并不觉得抗拒,反而有一丝亲切的感觉。
“……姨妈?”馀婉沁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迟疑的震颤:“您……您认识我的母亲?”
她目光紧紧锁住轮椅上泪眼婆娑的老人,试图从那张布满岁月痕迹却依稀可见旧日风韵的脸上。
查找到一丝一毫与记忆深处母亲模糊影象的重叠。
细看之下,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
与她也有几分相似。
怪不得……以前她看赵明睿的时候,也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我知道,知道!”
唐漪的泪水淌得更急了,她急切地向前倾身。
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母亲……她叫唐清……是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啊!”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泣不成声地喊出来的。
积压了数十年的情感在这一刻决堤,汹涌得让她单薄的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馀婉沁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象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无数碎片飞溅。
母亲早逝,她从小跟着爸爸在乡下艰难长大,关于妈妈的往事,父亲总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