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那边的一男两女谈论着一些社会问题,他听到他们在抱怨着黑暗与丑恶,他知道他们三个是刚认识的,他们都是大学生。其中的那个男子,长得高高大大,只是颧骨有点高;另外两个女子,一个打扮时髦,不时摆弄一下自己的裙子,另一个则显得保守稳重些,穿着比较严实。他听那个男子严肃地说道:“现在的大学生啊,很多都沉迷在游戏里,我也是其中之一,不过还好后来戒了。”时髦女子则进一步揭露道:“更可恶的是有些男生坏得很,被社会风气给带坏了,我们学校就有一个男生,真是脚踏多只船啊,他还说这样叫‘有备无患’,后来终于弄出事来了……学校把他开除了。”另一个女孩则一面保持着沉默,一面带着微笑倾听着。
他们三个越聊越觉得投机,临近一些比较无聊的乘客听得入神,有时投以赞许的眼光,有时则简单地笑一笑,不知是笑他们的高深见解呢,还是笑他们的年少轻狂。过了不久,男学生又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通,从******扯到唐朝的日本遣唐使,从战斗机跨越到洛阳古城,从人心的冷漠跳转到人类社会的发展,从人性的虚伪返回到动物的本性……最后,两个女孩都对这个男孩产生了一些敬佩之意。
“他们说大学最实在的事就是入党,你们怎么看?”着装严实的女孩问二人道。
“大概是吧,既然以后大家在社会里要争名夺利,还不如在别人没有准备的时候自己先占有一些有利资源呢。我就入党了。”大个子男孩自豪地说道。
“我倒觉得多一个党员倒不会多一个好人。不是有人说科技越发达人的道德越败坏吗?这就能解释从古至今为何那么多人感叹‘人心不古了’。”时髦女孩有些不屑地说道。
另一个女孩没有发表看法,只是笑着看那两个刚认识的可以泛称为‘朋友’的人。
不良气氛很快被打破,这要得益于男孩的幽默与女孩的知趣配合,男孩说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笑话:“一个宿舍六个人,老四睡觉爱打呼噜,经常吵得室友睡不着,有一次老二受不了了上去就是一巴掌,老四惊醒后惊恐的看着老二,老二说‘做噩梦了吧’,二哥给你盖被子,
老四睡眼惺忪地说‘谢谢二哥’。”
夜幕是伴随着灯光到来的,灯光可以说是另一个太阳,照亮了他和她。晚上车厢内的温度稍稍降下来了,他提醒她要穿好衣服。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男朋友的电话,她说了一些宽慰男友的话。
他只是依稀听见她电话里的话:“枕头下的纸条看到了吧”、“可以备着我不在你身旁时用啊”、“你要好好的”。他不多言。
“你要休息了吗?”看着昏昏欲睡的她,他问道,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半。
“恩,看来是这样了。”
“《活着》你看了多少了呢?”
“看到福贵一家挨饿的日子,我想明天把它看完。看到福贵从战争中解放出来我很高兴,但是他娘又死去了。生活就是如此啊,整体上比较如意的时候,偏偏总会有一些悲哀的事出现;而当人感觉快要被生活折磨的熬不下去的时候,总是有一丝希望让人活下去。”
“是啊,你已经领悟到了这篇小说了。其实我不想让你再看下去了,因为接下来将是一些比较悲惨的事,简直让人无法接受。特别是小说的后面……”
“你说说吧,没关系的,我总要看下去的,就如我总要活下去那样。”
“小说的结局太惨了一些,只剩福贵和一头牛了,我想作者应该让福贵的小外孙活着的,就如《一个人的遭遇》里那样,才更显出人道主义。《活着》或许会让人有些悲观,但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激起国人的良心。”
“你的看法听起来比较中肯,不过要我认同的话还是要等我自己看完之后才知道哦,毕竟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活着,也都一样的活着……”
她睡着了,他却陷入了沉思,独立、感悟、真诚、向善这类词语加入到他的思考中,那晚,他理解了老子,也理解了孔子:老子是认为世道难以挽救于是避世,如果人人如此的话倒还真能让每个人变得高尚;孔子认为世道混乱才想着去入世,如果后继有人的话我们民族也都个个能变得纯洁……
邻边那一男二女现在倒玩得非常开心,一男一女在玩打手的游戏(两个巴掌向下,一只在上,一只在下,只能用手心大手背),那个着装严实的女子则在叫着“开始”和“停”。嬉笑的声音响于四座,却已经没有几个看客欣赏。
他发现,那个时髦女子稍微地把身体往大个子男生那边靠,这是一种迷醉状态。欢笑就像酒,可以化解不愉快的心情。花天酒地的日子是多数人梦寐以求的,每一个堕落的人都难以察觉自己的堕落。
快到达武汉车站时,大个子男生准备好了行李,并坏笑着威胁两个女孩说道:“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下车啊?”两个女孩都有点不舍,却都开玩笑的说如果男孩没有女朋友的话倒可以考虑。
男孩又计上心头似的挑逗道:“如果你们跟着我下车,我会把你们拐卖到一个没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