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终于梦想成真穿上了虎豹骑的那身黑甲,看得出他很得意。读零零小说不过他想上阵的愿望短时间内很难实现,从父亲对他的安排来看,多半是让他担任宿卫,做为主帅的卫队,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上阵搏杀的。
我们出许昌北门,汇合数千精兵,就径直向北直奔官渡。官渡距许昌有二百余里,非一日可到,一路上自然少不得劳苦。父亲的军法很森严,只要到了军中,不论是谁都严禁喧哗嬉闹。担任中军校尉的史涣同时也是监军,他这个人忠诚勇猛,而且执法严厉,刚直不阿,无论是哪个犯了军法他都不会留情面。所以我只能老老实实的骑着马跟着家眷的车队行军。
北上二十多里之后天光完全方亮,全军停止进军,垒灶做饭,准备朝事之用。在军中,吃饭的时辰,灶具的方位、数量,用餐的时间都是有规定的。非战时一天当中,除了辰时和申时,其余时间皆不允许吃东西,更不许点燃明火。
这样的生活母亲和我经历过很多的,所以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曹彰虽然是第一次过这样的生活,但看得出他很喜欢在军营中的感觉,什么都新鲜,连那难吃的行军粮也吃的津津有味。倒是曹植皱着眉头,对着手中的饼子,迟迟不愿下口。可以理解,这东西确实不好吃,就是抗饿。母亲叹了一口气,悄悄的塞给曹植一块肉脯。那东西是给曹熊准备的,他不用和我们一起风餐露宿,只要坐在马车厢里,自然有人侍奉他用饭。
曹彰见曹植有肉吃,从他手里撕扯了一块去。母亲嗔怪的瞪他一眼。我笑了笑,埋头吃自己的食物。我也想吃肉,但我更尊重规矩。
这时,父亲召我过去见他。我连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擦拭干净嘴角,急趋过去。父亲不和家眷一起用餐,而是和谋士随员在一起。
父亲居家的时候是个多情的丈夫和有点溺爱孩子的慈父,但一旦到了外面就绝对的公私分明,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居家为父子,任事为君臣。我是一点也不敢怠慢的。
和父亲一起用饭的是司空府的随员,以及郭嘉、刘晔二位谋主。他们和普通士卒吃着一样的东西,唯一的特权就是不用坐到地上,可以坐在席子上用餐。在众人中我看见了陈群。我有点吃惊,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把他召回到了身边。
我向父亲施礼完毕,又对那些官员行了一个礼。父亲让我站在他的身边,对众人道:“这个是我的犬子曹丕,诸公有的已经认识,有的没见过。今天我把他引荐给大家,今后就让他在司空曹掾跟着学点东西。”
我连忙恭敬的给众人又重新行了一个大礼,大声说道:“曹丕年幼无知,望列位日后不吝教诲。”
众人都向我回礼,说些见过公子之类的话。刘晔和陈群都微微而笑,郭嘉的笑容里有点意味深长。
对郭嘉我是有点犯怵的,众所周知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而且为人放荡不羁。别人都穿着很正式的服饰,唯有他一身旧衣,随意的坐在那里,一边吃东西,还一边把手伸进衣服里抓虱子。
后世的人都知道王猛扪虱而谈的典故,就以为他的个人卫生有问题。其实这是个误解,读书人哪有把自己弄的肮脏的呢!身上有虱子的不止王猛,在这个时代许多名士身上都有。虱子不是他们身上生的,而是在他们的衣服,因为他们穿的是很久没洗过的旧衣服。原因就是他们服食了一种类似后世毒品的东西,五石散!
五石散是一种服食过后能让人精神亢奋的药,吃过之后浑身发热却不出汗,而且长期服用会让人的皮肤变得光滑细嫩而敏感。因为肌肤太敏感了,穿新衣和刚洗过的衣服的时候,衣服上沾染的皂角味会刺激的皮肤发痒。所以长期服食五石散的人大多都穿旧衣,而且常年不洗,脏了潮了,就拍打暴晒一下。长此以往不生虱子才怪。所以看到一个皮肤细腻,气质风雅的人在那里捉虱子的时候,千万不要以为他是没有洗澡,那个人一定是个瘾君子。
郭嘉服食五石散不会有人鄙视他,因为在现在这是一种风雅的表现,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身体不好,在用五石散的药性强撑着为父亲出谋划策。为此包括父亲在内的很多人都劝过他,可这个睿智的天才在这个问题上很固执,总是笑着说:“我自知虚弱,依我的身体,当活不过四十岁,如不能在有生之年为明公抵定大业,岂不辜负了明公的知遇之恩!”
每当看到他瘦弱的身影在操劳,父亲的眼眶总会有一丝湿润。
对郭嘉我很敬重,但我却不太敢和他对视。在他那张永远挂着洒脱不羁的脸上,一双折射出智慧光芒的眼睛,似乎能将一个人从里到外看的透彻。和他对视,仿佛你的心事都被他看透了一般。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像他这样的人,也许只有父亲这样城府深不可测的英雄人物能够使用好他。而我现在还太嫩。
“长文!“父亲把陈群叫过来,对我说,“这位是陈群先生,现在担任司空西曹掾,兼治书侍御史。长文政务通达,且通晓军事,你在他身边多学一点本领,不可怠慢!“